趙斐華正懷疑著,就見他把掰下的第一瓤橘子遞到了柏朝嘴邊,溫溫柔柔地說:“張嘴。”
趙斐華:“好吧,看來人確實會變……”
柏朝含進嘴裡,剛咬下一口,就被酸得整張臉皺到了一起,下意識地想吐出來。
虞度秋掐住了他的腮幫子,笑眯眯地:“不準,咽下去,否則以後不喂了。”
趙斐華:“……但依然惡性難改。”
柏朝緊閉雙眼,狠狠一咽,終於將酸得掉牙的橘子吞了下去,立刻衝到水池邊去漱口。
洪良章過意不去道:“哎呀,我看這橘子長得不錯,就隨便摘了幾個,可能還沒到采摘的時候。剩下的別吃了,我一會兒拿去給廚房做擺盤裝飾吧。”
“不用,給裴鳴送去,聊表心意。”虞度秋安排得明明白白,“蘋果也吃不完,讓廚房做成蘋果派和蘋果乾,給穆浩和紀凜送去吧。”
“好,他們局裡人多,可以分一分。”洪良章又問,“話說,裴少爺的案子什麽時候審理?他在醫院住了一周多了吧。”
“不清楚,隨他們,警察自有分寸,輪不到我來決定。”
“他真的是凶手嗎?我聽外邊傳得有模有樣的,可他看著不像啊……”
虞度秋笑了笑:“您要是憑長相來判斷一個人是不是罪犯,那難怪薑勝能鑽空子溜進家裡來了。”
洪良章慚愧道:“哎,說的也是,我總是老糊塗。”
“總之,這些都與我們無關了。”虞度秋摘下草帽,擦去額頭的細汗,“昨天柏朝去了趟警局,聽說警方已經鎖定了嫌疑人,應該很快就能將凶手繩之以法了。我們這些局外人,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洪良章欣慰道:“你能這麽想就太好了,早該這樣,這次出國快把我心臟病嚇出來了,誰能想到會出那種狀況,差點回不來……”
婁保國附和:“是啊,少爺,洪伯一天一個電話問你的情況,每天都在為你擔驚受怕。”
周毅也說:“洪伯差點兒都想自己飛過來阻攔你去找柏志明了,我好說歹說才勸住他。不過這次確實凶險,想想挺後怕的。”
趙斐華大剌剌道:“你們說再多也沒用,他就這麽一人,想做什麽從來不會考慮別人。”
被群起而攻之的虞度秋敗下陣來,無奈道:“知道了,我這不是收手了嗎?你們幾個也是,以後少跟老人家講這些,洪伯都快七十了,讓他……”
他突然間頓住,眉頭淺皺,隨後像是自我否定了某個念頭,輕輕搖頭,繼續說:“讓他享享清福吧。”
洪良章笑得不見眼:“算了吧,我看呐,我還得為你操心個一二十年才能退休,希望我能活到那時候。”
婁保國啃著蘋果:“那必定能啊,您身子骨兒這麽硬朗,還得看著遠航結婚生娃呢,到時候就是四世同堂了。”
周毅隨口問起:“話說,回國後就沒見過遠航了,他最近怎麽樣?”
洪良章提起這個不省心的孫子就浮現出憂色:“就那樣唄,高不成低不就的,多虧虞董沒計較上回的事兒,現在當著部門小主管,混個閑職罷了。我不求他多出人頭地,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黑貓和警長啃完了蘋果,虞度秋踹開了不能吃的果核,剛好柏朝漱完口回來,虞度秋隨手將牽引繩遞到他手上:“陪我走走。”說罷長腿一跨,翻身上馬。
柏朝沒多問,默默地跟在一旁,兩條杜賓似乎也察覺了主人異樣的情緒,乖巧地與白馬保持同一步調。
趙斐華望著他倆遠去的和諧背影,正感歎著這兩人看起來還挺般配,突然想起了此行的正事:“對了,你們這次出國,實驗做得怎麽樣?是不是挺成功的?我這段時間也沒閑著,寫了十版營銷方案,就等著這次的實驗數據了,保證讓咱們公司的形象起死回生,股價暴漲!姓虞的必須給我加年終獎!”
周毅瞧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興奮模樣,與婁保國尷尬地對視了眼,沒敢吭聲。
可憐的趙經理此時此刻還不知道,他的老板畫了一個多麽大的餅,忽悠了多少人,別說年終獎了,公司能不能撐到年底還是個未知數。
虞度秋暫時不擔心Themis計劃的實情外泄,心裡壓著其他事兒,騎著馬慢悠悠地穿行於果樹間。
“我昨天給外公打電話了。”
柏朝瞥過來:“他說什麽?”
“他誇了我,還說彭局長已經聯系過他了,如果法院開庭重審裴先勇,他會去聽的。”虞度秋松松垮垮地握著韁繩,似乎很無力,“但他的語氣好像沒有很激動,我不明白,查出岑婉之死的真相是他一輩子的心願,為什麽當真相終於來臨的時候,他卻表現得那麽平靜?甚至……有點哀傷?”
“因為真相來得太晚了。”柏朝目視前方,焦點不知落在何處,“遲到的正義,並非真正的正義,就算裴先勇被判死刑,他最疼愛的學生也回不來了,而凶手卻多活了二十年,換作誰都會覺得悲哀。”
虞度秋低頭看他:“照你這麽說,我也算是拖延正義的幫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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