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報復性地捏住他下巴,不讓他撤退,將嘴裡殘留的橘子酸味渡了過去:“你這叫……自食惡果。”
虞度秋眉頭擰起,酸澀的舌頭吐在外面:“我果然還是討厭接吻。”
“你說討厭的東西有可能是喜歡。”柏朝摸透了他的脾氣,又親了親他的臉頰,讓心情正不爽的虞大少舒展了眉頭,“就像你說不喜歡虞美人,可我那晚送你花的時候,你滿臉寫著高興。”
那得看是誰送的。虞度秋沒說出這句,免得面前的男人太得意。
兩狗一馬似乎察覺到了這邊氣氛正好,識相地遠離了這兩個抱在一塊兒沒羞沒臊的人類,自己去一旁的草地上溜達了。
滿目的虞美人隨風搖擺,花瓣柔滑如絲綢,纖薄如蝶翼,圍繞著他們翩翩起舞。
柏朝忽然想起來一事,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覺得有必要提一嘴:“既然你自己都種了虞美人,就把小余招回來吧,園藝師的職位空缺很久了。”
虞度秋困惑了半秒,才想起來他說的是誰,看他的眼神頓時古怪起來:“都過去幾個月了,你還惦記著他?你們關系真好啊。”
柏朝不太確定地問:“你在吃醋嗎?”
被他這麽一問,原本顯而易見的事實倒有點不好意思承認了,虞度秋難得別扭了一回,顧左右而言他:“我聽洪伯說,他是你的朋友,我當時開除他,你心裡是不是在怪我?”
“沒有,我當時就說了,我只是擔心你而已。”
“哦,那幹嘛招他回來。”虞度秋不情不願道,“園藝師多的是,只不過最近不想再招新人而已,誰知道會不會又混進來一個薑勝。”
柏朝聽到這個名字,眉頭輕輕一蹙,猶疑地問:“你當初……真的是因為小余種了虞美人而開除他的嗎?”
虞度秋松開了摟他脖子的手,聲音也冷了下去:“有完沒完?”
柏朝知道他又想岔了,連忙把人攬回來,解釋說:“不是,我是覺得你不會因為這麽點小事就隨便開除員工。”
“我想開除誰就開除誰,還需要理由?”
“你沒那麽任性,我的重點也不是這個,你聽我說。”柏朝撫了撫他的後背,虞度秋被撫順了毛,勉強給了個面子:“行,你說。”
柏朝認真道:“我之前不知道你為什麽開除他,但我覺得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就沒多問。直到前不久,我聽老周他們說,你是因為小余種了虞美人而開除他,我覺得不太對勁,因為你跟我說過,你並不討厭虞美人。”
虞度秋哼哼道:“是不討厭,你記得倒是清楚。我不是因為他種了虞美人而開除他,是因為他不僅工作粗心大意,不記得我的規矩,而且還被人告了狀,我總要處理一下,否則怎麽約束其他人守規矩?”
柏朝臉色一變,立刻追問:“告狀的人是誰?”
虞度秋:“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沒意識到問題所在嗎?”柏朝突然神色凝重,沉聲快速道,“我和小余打過交道,他不是個粗心的人,每種花要澆多少水都記得一清二楚,怎麽可能不記得老板的喜惡?可他卻依然種了虞美人,是不小心?還是……有人哄騙了他,說你不會在意,並且這個人非常可信,小余根本沒有懷疑?”
虞度秋的腦子還沒徹底轉過彎來,露出一絲困惑:“為什麽要哄騙他?就為了讓他犯錯、讓我開除他?你是想說告狀的人設計陷害小余?”
“不僅如此。”柏朝的腦子飛快運轉著,邊梳理線索邊脫口而出,“你想想,薑勝是怎麽混進來的?是不是小余被辭之後通過招聘進來的?幾乎是無縫銜接。小余怎麽就剛好這個時候被你開除?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虞度秋終於理解了他想表達什麽,微微張開了嘴,瞳孔急劇縮小。
“……你是說……我們……搞反了?”
並不是先有園藝師一職的空缺,後有薑勝鑽空子潛入壹號宮。而是薑勝先瞅準了這個職位,小余才被辭退,水到渠成地讓出位置給薑勝。
這是一場裡應外合的潛入。
腦海中歸類分檔的記憶飛速回溯,直至定格在6月30日那天,當日的無數條記憶翻滾輪播,終於,在某個瞬間,一張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面孔躍出萬千思緒,赫然呈現於眼前。
虞度秋臉上的血色頃刻間褪盡,倉皇地看著面前人。
柏朝扶住他的肩:“你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人究竟是誰?”
是誰能讓小余毫不設防、言聽計從?是誰三言兩語就能讓虞度秋開除員工、在招聘過程中擁有決定權?是誰一直潛伏在他們身邊、給敵人輸送一手情報?
無論這個人是誰,這顆被安插在壹號宮內的“戰車”,一定是虞度秋從未懷疑過的人。
哪怕知道疑點重重,哪怕知道對方就在身邊,虞度秋的每一次揣測推理,都會繞開這個人。
所以他們才始終查不到告密者。
因為這個人,被虞度秋無條件地信任著,永遠不會進入調查名單。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空氣中飄來花香果香,在沉默的二人之間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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