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興春嗯了聲,剛走出兩步,又被叫住,不耐煩了:“幹嘛?有話說完。”
虞度秋:“還有一個問題:我十歲生日那天,您是不是送了我一個蘋果?”
孫興春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你生日什麽時候,大概是護士給的吧,住院部值班的護士每天會給住院的小朋友發水果或者糖。”
“這樣……好吧,沒事了,謝謝您。”
孫興春走了,他獨自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默默出神。
幻覺或許能幻化出許多現實中的細節,但那個蘋果的芬芳與香甜他記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是臆想。
當年的護士估計早已忘記這樁小事了,看來這段空白缺失的過往注定只能成謎了。
這時,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下,打斷了他的思緒,虞度秋拿起來一看,是周毅發來的消息,說已經將柏朝安置在地下室了,還委婉地問了句,地下室沒有床,是不是能讓他晚上回房間睡。
虞度秋回了條冷漠的語音:“讓他自己想辦法,又不是什麽致命傷,反正衛生間浴室都有,不用管他,誰給他求情一起關進去。”
周毅回了句“好”,明白他是鐵了心要教訓人,不敢再多嘴一個字。
醫院的走廊盡頭拐出一道人影,被驅逐出檢查室的紀凜悶悶不樂,嘴裡罵罵咧咧:“馮隊不讓我守在這兒,讓我去監視柏朝,乾,又得跟你走。”
虞度秋微微一笑,哥倆好地攬過他的肩:“正好,還記得我請你幫我個忙嗎?”
紀凜狐疑地看著他:“什麽忙?殺人放火的忙我可不幫。”
“還真被你猜對了。”虞度秋比了個手槍的手勢,抵住他太陽穴,“嗙!”地開了一槍,“幫我殺了那隻小畜生,否則難解我心頭之恨。”
作者有話說:
很多人都猜到小柏的這層馬甲啦,那就不藏著掖著了,不過小柏的馬甲還沒掉完,還有一層似乎沒人猜到hhh
第99章
九月的木槿花已經到了花期末尾,花瓣零落成泥,進入休眠期,蒴果開始成熟。
純白的花瓣鋪了一地,將整個夢境包裹在一片柔軟純淨之中,耳畔傳來熟悉的、輕柔的低語:“木槿花的花語是‘溫柔的堅持’,她不像別的花那麽豔麗,默默生長,默默守護,就像……媽媽對你的愛一樣……”
重複過無數遍的夢境,台詞早已滾瓜爛熟,甚至能預料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果不其然,一簇火光驀地從腳下冒出。
面前溫柔的女人突然使出全身力氣,狠狠推開他,迅速升騰而起的熊熊烈火扭曲了空氣,她的臉變得模糊不清,唯有兩道晶亮的淚痕隱隱閃爍。
所有白花燃燒成了灰燼,飄飛在漫天的煙霧紅光中。
美夢再度墮入地獄。
絕望的目光、恐懼的逃離、焦黑的屍體……死亡的氣息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層層包裹,無處可逃,直至他強行將自己抽離出這場噩夢——
蜷縮在沙發上的男人倏然睜眼,眼底仿佛仍映著火光,微微泛紅,幾乎縮成針尖的瞳孔震蕩難安。他急喘著氣,迫使自己將腦海中的紛亂平息。
明知是場夢,卻依舊難以冷靜。
四周原本悄無聲息,突然傳來哢擦一聲輕響,門鎖被打開了,緊接著是由上及下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在走下樓梯。
水晶吊燈啪地一亮,在幽暗的地下室內灑下靡麗的光線,提著個醫藥箱的醫生準時出現,看見他醒著,說:“你就坐那兒吧,我給你上藥。”
柏朝點頭,然後脫了上衣。
背後的傷口已經基本痊愈,猙獰的疤痕尚未完全褪去,但得益於悉心照料,比最初時淡了許多。
他有點渴,抓過地上的礦泉水瓶,一口氣喝完,嗓子還是啞,像被夢裡的煙霧嗆著了,澀聲問:“今天幾號?”
醫生往他背上抹著藥膏,答:“7號了。”
他被關了五天。
壹號宮的地下室布置得十分奢華,卻不是個適合住人的地方,也沒有一張可供睡覺的床,只有一個勉強能容身的沙發,他晚上就蜷縮在上邊,和衣而臥。
說是晚上,也不一定,沒有日光沒有聲音沒有鍾表的地方,時間概念逐漸變得模糊不清,漫長乏味的等待使得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只有當醫生來的時候,才能獲悉當下具體的時間日期。
黑暗與死寂是摧殘神志的最佳搭檔,難怪監獄中最嚴厲的處分就是關禁閉,一般人不到兩天便會精神崩潰。
但他早已習慣了。
唯一能令他產生動搖的,唯有那人而已。
五天,虞度秋整整五天都沒來看望過他,像是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手中的空瓶咯吱一聲被捏扁,柏朝抿了抿唇,終究沒忍住:“他這幾天很忙嗎?”
醫生不用問也知道“他”指誰,實話實說道:“虞少爺最近經常外出,一般都是去醫院。”
“除了醫院呢?”
“額……其他時間基本都在家,有時候會喊幾個朋友來玩。”
柏朝短促地皺了皺眉,似乎不太相信:“他有新歡了?”
虞度秋有新歡才是常態,能保持兩三個月不找新情人已經算是破紀錄了。醫生內心這麽想著,嘴上不敢說,回避了這個問題:“我不清楚啊。你別想那麽多,安心養傷,爭取別留疤。你們年輕人恢復得快,肯定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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