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綾鹿見狀不管不顧,提高嗓門,“燕歲!你不給你爸爸過完頭七嗎!你要去哪!”
女明星做潑婦,也是淒美那一掛的。
因為潘綾鹿這廂哭喊,不知是演的還是真的,一個腿軟跌坐在地上,當真是個死了老公,兒子又不孝,傷心欲絕的貴婦人。
後面這一鬧,前面的許卿耀看過來。他哪裡能壓得住這許多年的憋屈,徑直指著燕歲,“要滾快滾!別他媽裝腔作勢的!”
許卿嫣連忙開始哭。
場面亂起來了。
燕歲無奈,他隻想離開這裡,於是把口罩向上拉了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地上的女人,“我姓燕,我和你們這個家沒有任何關系。”
潘綾鹿眼底閃過一絲痛快,“哈!是,你還不知道吧,裡面埋的其實是你親爸!”
話音剛落,墓園門口倏然靜了下來。
驚鳥飛,唰啦啦的風吹響枝椏。
許卿嫣收住哭腔。
“什麽什麽!”
“真的假的!”
“潘綾鹿你有什麽證據嗎!”
一大堆人炸了鍋,記者們,許家親屬們。
許卿耀在下一個瞬間瘋了,甩開許卿嫣的手,撥開中間的人,大步走到燕歲面前。
燕歲還沒反應過來,他領帶被許卿耀揪住,整個人被他往前一帶,他意識到許卿耀下一個動作是扯他口罩。
果然,記者們舉起所有帶有鏡頭的設備,這時候也管不了什麽嫡庶,潘綾鹿那句話直接扭轉乾坤,盛怒之下的許卿耀恨不能扯下那張口罩後再撕了燕歲的臉。
然後燕歲的視野黑了下來。
口罩脫離臉部的刹那,一件黑色的風衣攏在他頭上。
預想中許卿耀那已經揚起的拳頭沒有落在自己臉上,或是身上的任何一個地方。
他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要像小說裡那樣穿越了,還有些慶幸。
所以沒有掙扎,他被誰摟著、護著,然後不知走了多久,被推進一輛車裡。
綁架嗎,該想個辦法勸他撕票。
然後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行了走吧。”
風衣被拿開,他緩了片刻,雙眼才聚焦。他在一輛奔馳AMG四門轎跑的後座,左邊坐著景燃,駕駛室裡是個不認識的人。
景燃把風衣拿開,隨手丟去副駕駛坐,然後說:“介紹一下,我哥,鍾溯。你沒事兒吧?”
“沒、沒事。”燕歲清了一下嗓子,對駕駛室說,“你好,我叫燕歲。”
鍾溯應了聲,專心開車。
事實上在搜索景燃的時候,燕歲也搜到了這個人,他是景燃的領航員。
燕歲又偏過頭,盯著他,一雙眼睛能說八百篇小作文。
景燃也心知肚明,“不好意思,該提前跟你說一聲,害你打那麽多電話。”
燕歲想抱怨,想怪他,但礙於車裡還有個人在,不太好意思。
於是只能稍稍陰陽怪氣一點兒。
“剛見面的時候我就炫耀了我會畫畫,我有法拉利腕表,你準備什麽時候跟我炫耀你是個賽車手?”
第16章 已經在拐了。
車廂裡有片刻的沉默。
鍾溯一直很沉默,畢竟他得開車。景燃呢,這種感覺其實說不上來,因為燕歲不知道個中緣由,解釋起來又是自揭傷疤。
自從確診後,景燃的性格改變了很多,這點鍾溯是知道的。並且鍾溯看著他從一個意氣風發的年度冠軍車手,變得少言寡語、陰晴不定。
甚至,在賽道上但凡發動機還能轉,就必不會退賽的景燃,放棄治療了。
片刻的沉默後,景燃溫聲說:“曾經,曾經是個賽車手。”
聞言,鍾溯瞄了眼右上方的後視鏡,沒出聲。
是哦,燕歲回憶起來,甜品店的男生說,他退役了。所以也很自然地回想起甜品店姑娘的話:說不定人家就是不想回憶。
景燃享受過擁躉幸福的時光。在環塔奪冠,拿下年度冠軍車手,此時他們坐著的奔馳AMG四門轎跑亞太區的代言人——二十三歲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屈指可數。
“這……這樣啊。”燕歲抿嘴,緊急扯開話題,“我們現在去哪兒?”
“哦,應該問你,你的護照行李呢,我們回巴黎。”景燃說。
啪噠。
景燃懵了。
“哭了這是?”景燃手背上砸下來一滴眼淚,“好哥哥,我哪句話說錯了?你別哭啊,我給你道歉?”
開車的鍾溯也有些詫異,但也不好說什麽,隻從手套箱裡拿出一包紙巾丟來後面。
景燃接住,拽出來一張遞給他,“怎麽了,他沒打到你啊,我記得我都招呼住了,哪兒疼嗎?”
好在燕歲也隻掉了那麽一滴眼淚,搖頭,“沒有。”
然後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報了個酒店的名字。
“我們回巴黎吧。”燕歲撚了下紙巾,“景燃,你回嗎?”
“回啊。”景燃說,“我十幾萬的畫還在巴黎呢。”
說完,他發現燕歲正抓著他的手。
抓得格外緊,非常用力。
即使燕歲什麽都沒說,景燃似乎也能感受到些什麽。事實上,那張天選繼子被踢倒在地的照片,墓園門口的種種跡象,景燃都能感受到在燕歲身上發生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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