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兩步,身後一隻手忽然把他拉住了。
柯以新回頭一看,是裴書臨。
“人多,”裴書臨低聲說道,“別離我太遠。”
柯以新和他露出的兩隻眼睛對視了三秒,轉過頭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毛毛家”,當即認定兩邊都無法割舍,於是一抽手反握住了裴書臨的手腕,拉了拉:“這邊走。”
看了眼緊握在自己腕上的手,裴書臨口罩下的唇角很輕地動了下,但什麽都沒說,也沒有抽出手,就這麽順從地跟著走了。
毛毛家名氣很大,不大的店面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伍。
柯以新伸長脖子,眼巴巴地看著前邊兒買到冰淇淋的人舔完第一口都是一臉驚喜的模樣,心裡更是癢得厲害。
他探著頭緊盯著年過半百的店老板不緊不慢地從老板娘手裡接過烤好的蛋卷筒打好冰淇淋,再慢悠悠地遞給客人,心裡忍不住擔憂,會不會輪到自己的時候冰淇淋或者蛋卷筒就沒有了?
裴書臨這邊,手腕依然被緊緊握著,順著柯以新的視線看過去,基本可以確定他是在惦記著冰淇淋,忘了這邊。
真的這麽好吃嗎?
裴書臨不怎麽吃甜的,一時間被柯以新的執著勾得也有點兒饞了。
終於排到兩人的時候,裴書臨被勾起的饞蟲已經沒影了,柯以新問他吃不吃,他搖了下頭,卻主動付款給柯以新買了一個。
雖說習慣了裴書臨的貼心,但這樣的小細節還是會讓人在意,柯以新接過冰淇淋走出兩步,轉過身剛要道謝,身旁正和朋友玩鬧的青年突然向後退了一步,手肘撞在了柯以新的手上,還沒來得及咬一口冰淇淋“啪嘰”一聲一頭栽到了地上,他當場石化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把錢賠給你吧。”青年一臉歉意,連忙拿出手機要把錢掃給他。
柯以新鼓了鼓臉頰,排了這麽久的隊,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但對方也不是存心的,歉也道了,他不可能去刁難對方,更何況這麽多人在場,萬一裴書臨暴露了就更麻煩了。
想到這些,他滿眼心疼地看著開始融化的冰淇淋,垂著腦袋悶悶地搖了下頭:“沒事,不用了。”排隊的人更多了,再想吃也不能讓書臨陪著再等那麽久。
這一幕落在周圍人眼裡,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他頭頂籠罩著一層陰雲,盡管臉被遮擋,但他眼神裡流露出的落寞與沮喪在微垂的長睫毛下顯得尤為招人心疼,那漁夫帽都好像替他掛上了兩行委屈的眼淚,所有人的耳朵都似有若無聽到了一聲消沉的“down——”,緊接著,一旁的店鋪音箱裡忽然響起《The Promise》,鋼琴與小提琴的悲情合奏直達內心,在場眾人無不為之動容。
青年登時就懊惱得不行了:“你等等,我排隊給你買一個!”
“不用。”
柯以新拉住他,微微擰起的眉眼落在青年眼裡卻隱約閃起了淚花,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青年的小心臟頓時受到了暴擊:“買!必須買!”
見狀,柯以新倍感無奈:“真不……”
“以新。”
聽到裴書臨叫自己,柯以新轉過頭,下一秒他抓著青年衣服的手被裴書臨握住拉了回來,裴書臨牽著他再次站到了隊伍的最後面,說道:“再買一個。”
柯以新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注意到裴書臨不是拉著自己手腕而是牽著自己的手,他的臉頰一下子像是被燒開了,滾燙得不得了。
沉默一陣,柯以新嘗試著小心翼翼地收了下手,試圖提醒一下裴書臨,未料裴書臨不僅沒放,還握得更緊了,微涼的指尖在手背滑了一下,柯以新的心頭頓感一陣慌亂,緊張和羞澀直充頭頂,他的腦子“咻”的一下,冒起了煙。
他拿出手機單手打字。
-這麽多人在呢,牽牽手被發現了怎麽辦?
注意到手機震動,裴書臨拿起來看了眼,見是柯以新發來的消息,那因為緊張而多打的一個“牽”字顯得格外可愛。
-沒事。
裴書臨隻簡單回了兩個字。
殊不知他的回應好像一道聖旨,一道縱容的聖旨,柯以新的心臟漏跳了一拍,默默回握住了他的手。
一時間,周圍人的存在和喧囂聲都消失了,柯以新所能感受到的,唯有掌心相貼的觸感和溫度。
不想放開了。
這感覺,真叫人上癮。
再次買到冰淇淋,柯以新的滿足感幾近爆棚,一口咬下去,沒有任何失望,幸福得差點兒原地起飛。
裴書臨看著他快樂得左右輕輕晃動的小腦袋,由衷覺得擠在街邊排這一個小時的隊伍一點兒也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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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大雨打斷了遊古城廟會的計劃,出城門的時候,看到城門口一個縮在角落裡躲雨的賣糖葫蘆的老爺爺,糖葫蘆賣得挺好,就剩幾串了。
柯以新讓裴書臨等等,自己冒著雨跑過去買了三串。
老爺爺看下雨,貼心地拿了個白色塑料袋給他套上了。
“給夏予買的?”裴書臨問。
柯以新點點頭:“他應該會吃這個吧?”
“嗯。”裴書臨看他拿了一串遞給自己,頓了頓,沒有接過來,“抱歉,我不怎麽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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