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遺憾地歎了口氣,叫陳霧以後想喝自己拿,還說一會要帶他去學校裡轉轉。
“上班期間可以轉的嗎?”陳霧問。
老劉調侃他是小學生思維:“人得靈活些,只要不耽誤事兒,沒那麽多條條框框。”
陳霧小雞啄米地點著頭,老劉看他態度認真謙虛還老實本分,沒有絲毫年輕氣盛不以為意,心裡頭對他得好感就更多了,當場把自己任職以來悟出的經驗透露給了他。
“在西德當差,做做登記就行,其他的別管,把多余的英雄主義和責任感都掐斷。”老劉搓搓下巴上一撮白胡渣,瘦削的面龐依稀能瞧出年輕時的相貌英俊逼人,他語重心長道,“記住,寧可少做,也別多做。”
陳霧一副初入職場的小新人樣,謹慎地拿出記事本跟圓珠筆:“叔你再說一次,我記到本子上,背下來。”
老劉:“……”
保安室裡響起了中氣十足的大笑聲。
陳霧臉通紅。
“不笑你了不笑你了。”老劉擦掉笑出來的眼淚,重複了遍剛才的話,還多加一句,“有幾個學生不是本地人,從大城市轉過來的,不能惹。到時候不用我說,你就知道他們都是誰了。”
明顯有顧忌,沒有點名道姓,只是提了下就先到外頭站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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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晏為熾收到了陳霧發的微信。
陳霧:【晏同學,我工作的流程是上周五才走完的,當時我想的是晚上跟你說,到了晚上又給忘了,周六周日有很多機會,包括今天早上也是,我都沒說……不是我不把你當回事,不關心你的感受和想法,是我自身原因,我沒當回事……我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反省過了,希望晏同學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氣了……】
晏為熾盤腿坐在台球廳角落的沙發上看信息:“這發的什麽,‘不是不把你當回事’,‘我沒當回事’,可真逗。”
朋友喊他過去玩,他熄屏去打球。
離過年還有差不多一個月,春桂城就已經有了年味的苗頭,冬夜的街上哪哪都是人。
晏為熾在台球廳玩了會就去打工了,下班後他買了杯奶茶邊走邊喝,吸管咬在齒間,面部半隱在藏青色衝鋒衣的帽子裡,他站在十字路口,身上有股子懶倦勁兒,鶴立雞群般的醒目。
即便看不太清長什麽樣,卻能讓人認定是個大帥哥。
晏為熾被要微信要煩了,沒了再逛下去的興致,他回去發現屋裡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
人不知道去哪了。
晏為熾洗漱完靠在床頭看漫畫書,屋裡只有紙張翻動的響聲。
書桌上的手機震起來時,他正看到精彩部分不想理睬,瞥到的來電顯示讓他皺了皺眉頭。
電話那頭傳來很大的風聲,陳霧的聲音幾乎要被吞沒,晏為熾勉強辨認出他說的話是,“晏同學,你在家嗎,我出來玩迷路了。”
“迷路?你多大了?”晏為熾笑出聲,“不會看地圖,不會問人?迷路給我打電話幹什麽,你是口水巾還沒摘的小朋友?怎麽不直接喊我爸爸?”
手機裡只有風聲了。
像是要啃著電流吹過來,掀翻屋裡前不久才新增的鍋碗瓢盆。
“你心情不好啊?”陳霧囁嚅著說。
晏為熾看時間,都快十點半了,還他媽玩呢,他把書翻個頁,一點都不顧及情面:“怎麽出去玩的,怎麽回來。超過十一點就別想進門。”
過了會,電話又打了過來。
“想要我去接你?”他冷冷道,“不去。自己想辦法。”
陳霧開心地笑喊:“不是,不用你來接,我是要跟你說,我遇到了一個熱心腸的哥們,坐上了順風車,很快就能到家了!”
晏為熾把電話掛了。
第4章
陳霧在西德高的工作很輕松,學校裡沒人知道他和晏為熾認識,還住一起。
一連晴了好幾天,電視台提醒近期有暴雪預警,陳霧上班前將屋裡的餐桌跟書桌都搬到門前,把兩張被子抱出來鋪在上面曬著,他瞧瞧天色,轉頭就回屋,撈走晏為熾搭在床柱上的藍色運動外套。
陳霧習慣性的給外套袖口跟領子打上肥皂,放在盆裡搓洗了幾遍,再把外套拎起來,檢查邊邊角角裡裡外外。
就在他準備把外套塞洗衣機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什麽,立即拿到眼前確認。
外套的左側口袋裡面竟然有兩個字母。
縫上去的,HQ。
線的顏色跟外套幾乎一模一樣,肉眼根本看不出來,只能通過指尖摸到一點點細微的走針痕跡。
還得是觸覺敏感的才能捕捉到。
陳霧把口袋上的幾滴肥皂沫擦掉,拍下字母發給晏為熾。
晏為熾已經到學校了,這會兒正趴在課桌上睡覺被吵醒,他陰沉著臉點開微信,還沒發怒,陳霧的語音就發過來了。
這是陳霧暫住以來,頭一次發這個,晏為熾的怒氣被古怪壓下去,他在桌兜裡取了耳機戴上,聽見了青年寡淡到平平無奇的聲音。
“晏同學,這是我在你外套口袋上看到的。”
“你是知道的嗎?”
晏為熾看圖片,他打球會脫外套,到處亂放,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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