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董的下一步動作比較大,敵友兩方都收到消息,他更換的培養対象是她女兒的男朋友。
一個外人。
薑太太去薑氏接丈夫下班,向他表達自己的看法,她認為比起明川,那個旁支更適合。
薑董正在動用一切資源讓季明川回國,他說:“那小子的軟件團隊已經引起國內幾家注意了,包裝一下能撐起來。”
薑太太實在是理解不了丈夫的決策,雖然她対明川的外形才識都很認可,但他缺了家世這一至關重要的選項,只能是女兒的戀愛対象,進不了薑家的大門。
“不過是幾個學生的夢想,連大舞台的邊沿都沒摸到,”薑太太說,“這麽輕的分量就讓你選他?”
“我的選擇一定是經過重重考慮的,別操心了,”薑董喝著茶,狀態不見半分前些日子的焦慮沉悶,他看了眼自己的太太,不知何時做過拉皮開始不服老的臉上露出笑容,“到國外修養去吧,免得觸景生情難受到一整晚一整晚的失眠。”
薑太太攏了下摻白的鬢發,原先也叫她在國外生活,說是那邊的氣候適合她養身,現在想想不免好笑,她語氣清淡:“我要去禪茗寺為昭兒念經超度。”
薑董蹙了蹙美心:“你這是何必,人都不在了,做這些也只能讓活人求個心安。”他歎息,“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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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薑太太,薑氏其他股東也対薑董的做法感到莫名其妙。
季明川入贅當了上門女婿,改薑姓骨子裡流的也不是薑家的血。而且薑董急迫地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為季明川擺平國外的麻煩讓他回國,似乎是薑氏需要季明川,不是他圖謀薑氏。
大家看不懂薑董的安排,但董事會上的投票通過了。畢竟眼下只能跟著薑董的腳步走。
但願有什麽是薑董知道,他們還不知道的關鍵。
薑禧也不懂父親的態度為什麽發生了驚天大轉變,她做好了舍棄一切跟家裡決裂,跟明川私奔,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過一輩子的準備。
突然的,她沒哥哥了,接著擺在她跟明川前面的一切困難都消失了。
現實攪著魔幻,眼前的路平平坦坦不再有一個坑一塊石頭,光滑得如同被打磨過,她卻莫名不敢邁步。
薑禧渾渾噩噩地來到林科大,打聽了陳霧的信息來堵他。
寒冬的夜晚,一群學生下了晚自習,輕快或緩慢地走出教學樓,嘴裡冒著白氣,搓手跺腳地悶頭往宿舍跟食堂這兩個方向狂奔。
陳霧拿著課本下台階,旁邊的戴柯伸了個懶腰:“林科院的森林環保交流會你參加吧?”
“參加,過兩周就去了。”陳霧說。
戴柯嘟囔:“真忙。”他拍拍陳霧頭上的白色毛線帽,“你這學期請假請的多,期末不會掛科吧?”
“不會啊。”陳霧說,“期末的考點都給我們劃好了。”
戴柯撇嘴:“我可能要掛。”
“你去年也掛了。”陳霧認真安慰他,“今年肯定熟悉流程了。”
戴柯:“……”謝謝你的安慰。
陳霧突然停下腳步:“戴柯,我走了。”
戴柯哈氣:“多冷啊,今晚住校唄,反正你的被子都在宿舍。”
“貓狗在家裡等我。”陳霧空著的那隻手縮在袖子裡舉起來,対他揮了揮,“拜拜。”
戴柯受到陳霧的感染,也揮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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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在一處樓棟後面的竹林旁站定,他轉過身,一個戴著口罩跟肉粉色漁夫帽的女人慢慢從拐角走出來。
是跟了他一路的薑禧。
他接通來電:“阿熾,嗯,準備回去了。”
“有想你,回家跟你視頻。”陳霧前一秒掛掉電話,下一秒耳邊就響起薑禧悶在口罩裡帶著哭腔的聲音,“我懷孕了。”
陳霧繼續走,路燈下的影子都是平平靜靜的。
薑禧遊魂似的跟著他,仿佛忘掉了前段時間在墓地質問他的片段:“我以為家裡肯定不讓我跟明川結婚……年底……爸爸說的……不會這麽簡單,利益……我哥不在了……他在肯定會幫我分析的,我,我不知道怎麽……”
語無倫次,情緒已經試著平複過了,卻還是有些激動,很不対勁。
陳霧頭也不回,語氣裡滿是單純的疑惑:“你沒有別的人可以說這些了嗎,為什麽跑來找我?”
薑禧不知道。
都說愛和不愛是能看出來的。明川大學比高中還受歡迎,他対外宣示她是他的女朋友,一生所愛。畢業後他不管加班到多晚都會回來,早起給她做早餐,她困得不想起床,他就幫她穿襪子穿衣服梳頭髮,抱著她去洗漱,每當她痛經發脾氣的時候,他都會哄著她陪著她。
每一年的節日必定是會過的,他精心安排,送上令她感動的浪漫,從來沒有敷衍過。
就連媽媽的生日,明川也會有準備。
他任何時候都把她放在第一位,她不會懷疑他対自己的感情。
可是……
最初她知道他喜歡軟件工程,她就也報了那個專業,卻沒能去他的團隊。他說搞軟件太累了,不想她那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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