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關鍵是怎麽才能弄到更多的貨源。只要貨源充足,早晚都會研製出正確的配方。
而陳霧又會種,又有配方。
他就是不原諒我。
季明川不知怎麽毫無預兆地收去所有偽裝,他在一堆常吃的藥裡拿了一瓶,倒了一小把嚼著咽下去,氣息的頻率降到正常數值,詭異的平靜道:“你不會管我了,我知道了。”
他高高揚起唇角,露出曾經陳霧最喜歡的乖巧笑容:“我找你就只是想和你說說話,我會自己想辦法,不會打擾到你現在的幸福生活。”
乾脆的不合常理。
“那麻煩你離開,我還要繼續聽課。”陳霧說。
“馬上。”季明川不輕不重地“啊”了一聲,“那藥是枝條繁殖的,老家沒有,周圍也沒有,你的第一根枝條是哪來的呢,哥。想必你連你的男朋友也瞞了吧。”
門冷不丁地推開,晏為熾走進來:“我當然知道。”
電腦屏幕恢復正常。
陳霧把課堂視頻暫停:“阿熾,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剛剛。”晏為熾將一份豆腐腦放到櫃子上。媽得,就不能離開一下,電腦都髒了。
陳霧手伸過去,被他屈指彈了兩下手背:“哪來的?第一根枝條。”
第54章
表白要名分那天從晨曦到日暮, 再到深夜的所有畫面,晏為熾都記憶深刻。
包括午後他坐在觀景台,看陳霧把飲料瓶裡的兩株花還是樹分成四株, 他問難道不是種子繁殖, 陳霧搖頭的一幕。
也就這麽一問, 沒有深入討論。
晏為熾至今只有一次明知是計還踩陷阱失去理智,就是高考那年六月敲了季明川的頭跟腿。
這會兒季明川又來刺激他, 新瓶裝舊藥,他的心性沒有被挑撥起來。因為他不介意陳霧的隱瞞,他隻關心陳霧隱瞞背後的種種。
陳霧不想說的, 都不是什麽好事。
就像他被父母接回家到出現在季家之間的所有。
晏為熾揭開碗裝豆腐腦的塑料蓋子:“算了, 別回答了。”
陳霧跟他同時出聲:“就是我被綁架了。”
晏為熾面色巨變:“綁架?”
陳霧剛舀了一口豆腐腦就被晏為熾一把撈離被窩, 他晃動著站起來, 病服輕微褶皺地蓋住手腕跟腳踝。
在床的高度加持下,陳霧看晏為熾的視角變成了俯視。
從他這個角度能看清晏為熾茂密的金色發頂,濃又長的睫毛, 藝術感十足的鼻梁。
“阿熾,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你別……”陳霧話沒說完就讓晏為熾抱住了。
“怎麽還牽扯到綁架了?”晏為熾留意著沒壓到他吊在身前的胳膊, 心頭漲澀地把唇貼在他溫軟眼皮上面,少年時期這麽多災難。
“不是那種暴力惡性的, ”陳霧舉著手上沾了豆腐腦甜汁的杓子不把他衣服弄髒,“有天我去鎮上給養父買藥,半路被人打暈了, 醒來是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有人在我對面, 我不知道是誰,長什麽樣, 也沒聽到聲音,就是有一種很嚇人的感覺,我手腳沒綁都不敢跑。”陳霧抖了下,臉白白的,那體會給他留下陰影了,他扶著晏為熾的肩膀,“阿熾,把豆腐腦端給我。”
晏為熾立在床邊,端著豆腐腦舉起來,陳霧站在床上,垂頭拿杓子挖著吃。
“說話的是另一個人,雖然到處都是黑的,但是我就是肯定盯著我的,跟說話的不是同一個。”陳霧含著滑嫩的豆腐腦,甜的鹹的他都喜歡吃,各有各的好。
晏為熾:“說了什麽?”
“給我一筆錢叫我買土繁衍枝條,如果我繁衍不出來,全村都給我陪葬。”陳霧挖了杓豆腐腦給晏為熾,“我一聽就知道不是嚇我,後來沒有聲音了,那個盯著我的視線一直都沒有收回去,像連我幾根骨頭都能看得清,到現在我都記得檀香味,我出了很多冷汗。”
晏為熾看了眼遞到唇邊的一團軟白,他張口吃掉,眉頭緊鎖著聽。
“再後來我就又被打暈了,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在山腳下的窯洞邊了,懷裡有枝條跟一袋錢。”陳霧抿嘴笑,“真的是一袋,我在那之前沒見過那麽多錢。”
晏為熾見陳霧狀態平穩,就也跟著松快不少:“你就拿回去繁殖了?”
“山裡到處都是土,哪還需要買土,我感覺錢是給我的,我就用錢買了樹種帶村裡人種樹,那枝條我想管又不知道怎麽管,只能按照我自己熟悉的法子來。” 陳霧扶眼鏡,“幾場春雨後長了小白牙,我成功了。”
陳霧一口一口吃著豆腐腦,聲音有點模糊,好像記憶也塗了層虛影:“我每養活一株,很快就消失了,他們在我家來去自如。”
家裡就一個癱瘓在床的,一個受隱疾折磨躲在屋子裡奄奄一息的小孩,一個用瘦弱肩膀背負苦難的大小孩。
小偷進來都要搖搖頭,施舍兩個子的程度。
能有什麽防備,哪有那個精力防備。
晏為熾把陳霧吃空的碗扔到垃圾簍裡,回來牽他的手,揉揉捏捏:“沒有偷看是誰過來取走的?”
陳霧搖頭:“不想知道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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