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為熾散漫道:“那就繼續觀望,等他背後的勢力自己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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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陳霧在病房看網課,屏幕倏地黑了。再就是季明川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放大的,上帝親自描畫出的傑作。
陳霧要關機。
季明川此時人在紐約,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卸下了外界慣用的沉著冷傲又不失風度,電腦前的他憤怒怨恨,又在見到陳霧時無意識地露出委屈:“哥,你不和我聊,我會經常以這樣的方式出現,那多煩啊,你會做噩夢的,你做噩夢要攥著我的手才能解脫,我不在,你……”
“別演了。”陳霧把頭轉到了一邊,不想看他一眼。
“我的團隊遇到了麻煩,我必須回來處理,短時間都不能回國了。”季明川好似發覺不到他的態度,每次見都是格式化回到最初似的,“村裡來不及修補的東西,你幫我記著,等我回來了再補。”
陳霧的語氣裡混進來從沒用過的漠然:“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為什麽要幫你記。”
季明川委屈甚至放低姿態的表情維持不下去,他知道老家那座山,那條山路,那些老樹老屋,那群漸漸老去死去的鄉親對陳霧的重要性。
於是他那晚一擊即中陳霧的要害,以為勝券在握。
但他卻不知道這份重要代表著什麽,因此才沒有得逞。
沒關系。
勝利都是從失敗中提取的經驗。
“別再拿他們威脅我,對他們動手。”陳霧說。
季明川輕笑:“在你心裡,我草菅人命,殺人放火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陳霧看腕上的佛珠。
季明川怕他突然關機,沒多攝入情感就進入正題:“拍賣場競拍下來一株七千萬,四年成株,但你沒有那個限制,你猜我放出消息,你會面臨什麽。”
見陳霧猶如置身事外歲月靜好,季明川將血淋淋的現實挑出來給他看:“在龐大到不可估量的利益面前,晏家廢太子跟余家都保不了你。”
陳霧這回說話了:“我死了,你確定這世上還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怎麽對付你的隱疾?”
“你活著也不管我。”季明川低著頭笑得陰森。
陳霧把筆記本換了個邊,對著衛生間。
另一頭的季明川臉都青了,嘴上還在難過地控訴:“原來木牌裡有我的解藥,哥,你為什麽要隱瞞我,那些年把我當傻子玩。”
陳霧:“我沒跟你說過嗎?你想清楚,我真的沒跟你說過?”
季明川放到辦公桌底下的雙手緊握青筋凸起,睫毛蓋住的眼裡是被耍弄的偏激,就在這時,他的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嘀咕聲,“試了好多次了,這次的應該有用了吧。”
之後脖子上一涼,有東西掛了上來,小小一塊木牌,頭頂的笑聲裡充斥著認真祈禱,“弟弟,你戴久一點,頭就不疼了。”
季明川想起來了,陳霧總是給他吃奇怪的東西讓他泡奇怪的藥水,還給他針灸按摩,所有都用在他身上,那時候陳霧不知道又亂看了什麽亂弄了什麽,而他想讓對方安心就附和說一定會的。
後來他頭疼的毛病沒有了。
那些年他一直在吃常吃的藥,就以為是哪個藥物發揮了作用。
或者是多種藥疊加出來的成果。
陳霧堅持讓他戴木牌,他為了哄對方高興就一直戴著,一年換兩次也配合。
慢慢就習慣了木牌。
他從來沒想過,是木牌的原因。
季明川不承認是自己的問題,他松開緊握的手,唇邊噙著笑看掌心的淤痕血絲:“藥材沒了,山裡一株都沒找到,你恨我,全砍了,不給我留活路。”
陳霧仿佛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扇季明川的臉:“從來都不在山上,就在窗台上,在屋簷下,你注意到過?”
季明川僵住,沒有。
自從他上初中就住校了,半個月回去一次,周六到家天是黑的,周日去學校天還沒亮。
所以也就在家吃個晚飯,睡一晚上。
到了高中,他寒暑假才回去,基本都是看書,從來沒注意過家裡屋外的花草樹木。
越在陳霧的提醒下往回看,越是咎由自取。
季明川沒有什麽時候比此時此刻更清楚,陳霧在看他的笑話,還強迫他自己也看一看。
藥材拿到了,不敢輕易服用。
“哥,你泡在木牌裡的是乾藥材,還是新鮮的。木牌是什麽木材做的?”季明川不指望陳霧會回答,他完全是找個人說他內心解不開的難題,“木牌本身就是藥,我還沒查出來是什麽,因為我忘了它的紋路是什麽樣子了,最後的一塊也早就被我自己摘下來了。”
“藥材怎麽煮的,劑量上的使用,煮之前有多少道步驟,水溫的要求,煮藥的器皿,煮好的藥水要不要放置,浸泡木牌的時候需不需要加東西,浸泡多長時間。要把藥的毒性減到最低,藥效延長到極致的時限,肯定是無數次實驗才成功的。”
季明川神經病一樣念叨:“我身價在漲不缺錢,我會找一群中藥師,讓他們像你一樣看記不清的醫書,做實驗。”
實際是沒有嘗試的基本,因為藥材就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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