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涼快到哪兒去,三伏天,螞蟻都能烤焦。”村長拍了拍身上的病服,悠悠的。
大媽懶得搭理老伴,樂樂呵呵地跟陳霧嘮嗑,偶爾問他對象一兩句。他對象都能答上來,顯然沒有置身事外,把自己當一夥的了。
原先老伴說小晏畢業後成了啃老的。她覺著不像。
結果還真就不是。
來了首城才發現的驚天大秘密。小晏家裡是豪門,準確來說是豪門中的豪門。
老兩口在電視上的財經頻道看到過小晏,起初以為只是長得像他。
但是名字都一模一樣。
我的媽,小晏竟然有那樣嚇人的家世和地位。
他還割了麥子,摘了菜葉子,又是下田又是下塘的,跟小霧一塊兒睡涼席啊,乖乖。
老兩口花了好些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努力用從前的態度對待權勢滔天,身價數都數不清的小晏,別一驚一乍的討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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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除了村長,其他幾個床位都空著,原來的病友陸續出院了,這會兒還沒新的病友來填空。
村長不知從哪弄來的五子棋,晏為熾陪他下。
老人家講究戰術,五子棋的戰術,要擺什麽了不起的花朵形狀,他走一步,嘴裡起碼嘀咕三句。
晏為熾贏一局輸一局。
病房開著電視,播的是年代劇,穿著迷彩服的主角帶領鄉親們插秧。
大媽看電視看得起勁,陳霧從帆布袋裡拿出打印好的食譜單子,讓她下個月開始按照上面排的來做。
“這是兩份,你留一份備用。”陳霧說。
前期的食療不需要藥材,後期需要用到的藥材他都會提前準備好,寄回老家。藥材不可能在假貨太多的市面上買,基本都要從老師的南園取,老師同意了,條件是他回去打理園子,多種些備著。
“我看看啊。”大媽去拿眼鏡盒,她戴上兒子給她配的老花鏡瞅了又瞅食譜單子,小霧是個細心的,筆畫多的字底下都標了拚音,怕她不認識。
“忒複雜了,都看暈乎了。”大媽用滲滿滄桑的兩隻手捧著單子,臉都要貼上去。
陳霧笑著說:“不難的,多煮幾次就熟練了。”
“是嘞是嘞。”大媽也笑,她寶貝地把兩份單子收到一個黑色公文包裡,裡頭都是每年買樹苗樹種,還有賣樹的各種收據,重要的東西全在這,出個遠門必定帶上。
“小霧啊,這次多虧你跟小晏了。”村長又贏了一局,他精神抖擻地收著棋子,“出院就別來送了,要不到那陣勢,我跟你大媽兩個就行。”
陳霧說:“雖然你的傷口愈合了,但是腹腔裡面的還沒有,不能坐長途車,你們暫時回不了村。”
接著就來一句,“不如到我們那兒住吧,房間有空的,其他東西也都有。”
村長手抖,棋子掉到了棋盤上面:“別別別!”
老大說了,小霧住的房子比電視裡有錢人住的還豪華,門口的過道寬得能放兩張麻將桌,還都是坐了圈人的麻將桌,那得是多大面積的房子啊,宮殿嗎,他去了蹲個便都蹲不下來,不自在啊主要是。
窮苦命,享用不了。
陳霧沒想到自己的提議會被當場拒絕,他有點懵,晏為熾掃他一眼,問老兩口:“你們出院後有什麽打算?”
村長說:“我們去老三那住,一兩個小時的動車就到了,可以坐的,我問過醫生了。”
陳霧抿嘴:“那好吧,有去處就行。”
臨走前陳霧被晏為熾帶去院長那兒,聊了聊村長的術後治療方案。
院長叫來了參與此次手術的主要醫護,一夥人開了個會。
從病人目前的病理情況來看,暫時不用進行化療和放療。
要根據下次複診的結果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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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是去晏氏吃的。
晏為熾在辦公室配套的廚房下廚,陳霧給他打下手。
“阿熾,不要做大菜了,隨便炒兩個小菜吧。”陳霧想讓晏為熾有時間午睡。
“哪有大菜,你想吃都沒有。”晏為熾往魚肚子裡塞青蔥跟生薑片,“開左邊的灶火。”
陳霧把洗好的西葫蘆放砧板上面,快步去開火。
鍋裡已經放好水了,魚上鍋就蒸了起來。
陳霧利索地切起了西葫蘆,晏為熾站在他身後,沾滿魚腥的手搭過他的肩膀伸到前面撐著,歎息道:“要不你下午別走了,在這陪我。”
“我陪你午睡。”陳霧的話聲夾在又清又悶的切菜聲裡。他的刀工是長年累月形成的,每片西葫蘆的薄厚度都是一樣的,“不趁你睡著溜走,你醒來我還在。”
晏為熾吃到了甜頭就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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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天,晏為熾發了一個朋友圈,圖上是一支簽。
圈子裡早就習以為常,短時間內就完成了點讚評論祝福一條龍。
黃遇傷著了行動不便,刷手機的時間無限拉長,他是第一個看到熾哥朋友圈的,點了讚就在微信上敲陳霧:【你們去寺裡了?】
過了很久,陳霧才回:【沒去啊。】
黃遇立馬來信息:【那熾哥秀的簽是哪來的?】
陳霧又沒動靜了。
黃遇忍不了地直接打過去:“你放暑假了,熾哥可沒有假,你想去哪就自己去,別讓他陪你,這年頭加班猝死的還少啊,他剛接手晏氏,原來的代理董事躺在醫院幫不上他,全靠他一個人,工作量大到你無法想象,就這樣他還費力擠出時間用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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