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晏家人。
長輩先去,接著是晚輩。
雖然對晏家在內的大家族來說,親情只是一個形容詞,多數人卻不會隨意對誰展開言語攻擊,沒那麽閑,生活也不是演電視劇,有劇本可以演練,錯了重來。
只有傻冒才會說話不過腦,被情緒支配逞一時之快,自尋死路。
去年演話劇受傷的晏二爺來不了,讓女兒轉達他的問候。小侄女依舊和當年在新碃街頭一樣,沒去看陳霧,隻對著晏為熾一口一個小叔。
仿佛晏家這麽多人,這麽多晏為熾的晚輩,只有她是與眾不同的。
以前他們不敢找他說話,她敢。現在他們不敢對他笑,她敢。
“小叔,”小侄女親昵地拉住他的衣袖,“你來這裡了,那是不是馬上就回老宅了啊,你的院子一直空著都不讓人靠近,你回去了我要去玩。”
然而她的小叔不會由著她了。
晏為熾抬了抬手:“拉什麽,松開。”
小侄女臉上天真燦爛的笑塌下去了點,又揚起來,她松開手幫晏為熾理理褶皺,冷不防地看向陳霧:“小嬸嬸。”
陳霧:“……”他呆滯地無聲詢問晏為熾,是在叫我啊?
晏為熾回了個眼神:別管。
第一個把陳霧算進晏家輩分的小侄女好似不知道自己起了什麽樣的頭,她發現了什麽,朝入場口揮手:“五姑姑!”
晏嵐風這一出現,幾乎是把局勢拉到了一個緊繃的高潮。
眾人明晃晃或隱晦地等著看晏氏的代理董事長會是個什麽態度。
只見她一派淡然地走到酒品區,慣常的公式化口吻:“小弟,吃得如何?”
沒有異樣。
可能是老謀深算,也有可能是個信號。
很快就能出結果。
就在這時,大家聽到她說,“家宴定在周六晚上七點,建議你們早點過去。”
僅僅只是幾秒的時間,結果出來了。
今晚不是隨便被叫來的。
起風了。
晏為熾正要拒絕,晏嵐風對陳霧道,“陳先生可以去參觀一下,老宅有很多稀有藥材。”
陳霧眼睛一亮。
晏為熾唇角抽了抽:“行了,知道了。”
站後面點的黃遇顧不上瞅季明川的笑話,腦子有點亂,當時他快到這兒了,突然接到熾哥的電話,說是要過來,那他就等著。
之後就是鬥志滿滿地入場,一心隻想壓著季明川輸出,沒時間思考別的。
再是代表聖瑞跟人吹逼扯屁。
因此到現在他都沒跟熾哥單獨聊聊,不太能摸得清情況。
哪怕他早有預料熾哥跟老爺子之間來回甩牌。
黃遇盡量不暴露情緒地走過去:“熾哥,所以從今晚開始,回來了?”
“嗯。”晏為熾看手機。
挺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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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遇不敢多問,他憋著一肚子話等到散場,跑到墓地把這個遲來的好消息告訴發小。
“昭兒,熾哥回晏家了。”黃遇點煙,啪嗒甩上打火機,“你要是在,咱怎麽也得不醉不歸。”
“真替他高興。”
“不過熾哥不是很想回去。”
“束手束腳的,事多限制多,他就想過二人世界。”
“他不想也不行,都回了。”
“局面挺好的了,他這一回去,說明能確保陳霧的安全,也能讓陳霧自由自在,不被框在晏氏的框子裡,熾哥就在乎這個。”
黃遇長長地吸了一口煙,歪著嘴吐出:“我嚴重懷疑熾哥是故意的。”
故意選在季明川認祖歸宗,萬眾期待,效果拉滿的當天現身。
其實熾哥再等等,等到季明川手握前十的股權搞小動作拉幫結派,費盡心機終於摸到繼承人位置的時候回歸,能讓他的落差感更強烈。
那話怎麽說來著,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先讓他爬爬。
可能熾哥受了什麽氣,不想再等了。
“昭兒,你不知道季明川看到熾哥出現的時候多搞笑,武林第一人的江山夢碎了,風頭沒了,散場的時候都沒人想起來他,明明是主角,結果成了眾多配角之一。”
黃遇朝著墓碑吞雲吐霧,熾哥沒空聽他囉嗦,只能來這兒了。
昭兒也是慘,活著的時候被他抓著嘰裡呱啦,到另一個世界了也不能安寧。
“我今晚偷聽了不少閑言碎語,總結了不少,有些人覺得熾哥活在他父親的掌控下庇護下,他父親沒多少活頭了。一旦他自己走,怎麽站穩都是問題。”
黃遇咧咧嘴:“這些人是不是搞錯了順序。”
“熾哥要是不優秀,老爺子會在他身上費心血?真當他是子憑母貴啊。”
一陣夜風吹來,黃遇打了個抖,草,怎麽感覺有陰氣。
不會是昭兒跟他說晚上好吧?
煙頭的火星被風吹得要滅不滅,黃遇用牙咬著煙蒂一抖一抖地玩著,他老子打來電話,“兒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黃遇轉身向著墓園出口走:“我什麽都不知道。”
“那就是傻人有傻福。”
黃遇一哂,當初昭兒出事,都在看薑董手上還有什麽牌,如果沒有能打的牌了,那薑氏就是一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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