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種的啊,怪不得。”友人意味深長地舉杯,“晏老爺子會的,夠我們學一輩子。”
余盞一口飲盡味道純正的葡萄酒,被他攬著去見他們的其他朋友。
都是聰明人,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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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董今晚作為晏氏外孫的老丈人,也是個焦點,奈何事出突然,老么的出現掀起了無形的洶湧波濤,但他能四兩撥千斤的應付過去。
令他奇怪的是,女婿的反應不對,遠超他的預料與判斷。
難不成是女婿是奔著晏氏繼承人的位子去的?
薑董打的算盤是女婿入總部董事會,日後擔一個什麽中上的職位,或是管理哪個分部怎麽都好,薑氏都能攀著。
他一邊與熟人談笑,一邊在心裡捉摸著搖頭,也就是年輕人這麽敢想。
轉而又挑動眉毛,讓他年輕個二十歲,他估計也敢。
可是女婿想歸想,今年七月才大學畢業,剛站在新起點的衝鋒線上,不能操之過急,要做長遠規劃。
薑董留意返場接待賓客的晏家一眾,他們已經回過神來了,十有八九是打探不出老爺子的下一步要怎麽走,就索性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小輩面對他人的打聽都是“不了解,不清楚”。
他的女婿不比那些人差,不會不知道越是這時候,就越要沉得住氣。
畢竟別說只是小年輕來吃飯談戀愛的,一切乾坤未定,就是繼承權又一次回到晏老么手上也不會怎樣,他松懈了這麽多年,以前學過的早生鏽了不會用了,等待他的只有丟人現眼和舉步維艱。
更大膽的設想也有,當年的廢棄只是煙霧彈,那就更不足為懼了。
因為要真是那樣,那他老子長達近七年的時間多次設局給他清掃一茬接一茬的危險,填上一個個陷進,減少他路上的阻礙,恰恰說明他難成大器,坐上去了也坐不穩,坐不久。
長輩賦予的不過是開門的鑰匙,進去後一切都憑實力說話。
能耐不夠的像他大哥,還不是被他從位子上鏟下去了。
所以女婿急什麽,怎麽像是有什麽破滅了。
有他不知道的內情在裡頭?
薑董決定回去問一問女兒,又在兩口酒的功夫裡打消了這個想法。
她能懂什麽,也就會些情情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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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董離開社交圈去找女婿,一樓的休息室沒找到,他去了二樓。
無論是拉皮做保養,還是吃藥聽小朋友的花言巧語都抵不過歲月,喝點酒走快點心臟就跳得不舒服了起來。
薑董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叉腰喘氣,西褲口袋裡的手機震動的時候,他才想起可以打電話,不必親自來找。
來電是從他的一處臨湖別墅打過來的。
薑董掛了打給女婿。他需要先把正事處理好,之後再去過他的私生活。
“明川,你人在哪?”薑董壓製著火氣,“作為今晚這場交際的主人公,你把來賓放在大堂不管,是不是有點意氣用事了?”
那頭沒有道歉,只有吐字咬合不太正常的聲音:“我隱疾犯了,沒帶藥,需要緩一會。”
薑董問了地方通過後廚邊的走道去後花園。
“明川?”薑董四處尋找,冷不丁地發現一塊陰影裡好像站了個人,無聲無息顯得陰森。他停下腳步,“是明川嗎?”
陰影裡的人走了出來,有微弱的光亮打到他的輪廓上面,給人的感覺像一塊蒙住布掉落在地的玉器,看不太清上面有沒有劃痕破損。
“怎麽不說話。”薑董吐口濁氣。
季明川聲線透著詭異的混啞:“疼得遲鈍了。”
“你這隱疾別遺傳給小孩才好。”薑董隨口說了句,沒去想女婿是什麽感受。
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說完有一小會了。以他這個年紀加地位,不可能找補。
薑董看著他這個皮相過於招搖,靠臉就能談成生意,早晚會在外面開始逢場作戲,然後情人一堆的女婿。
在年輕一輩裡,外形條件跟能力運氣三者全佔的寥寥無幾。
他和晏老么的過節不就是春桂那時候擺了對方一道嗎,後面沒交集了。
再就是今晚。
兩個年輕人之間的矛盾點是那個陳霧。
小孩子的打打鬧鬧,再過個三五年,他們就知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後花園沒人經過,薑董咳嗽幾聲清掉喉嚨的不適,把女婿當薑氏的未來引導他把心態放平放穩,不要計較一時的得失,也不要在意虛無的東西,真金白銀才是主要的。
還說,商界早晚是你們這代人的天下。
你和晏老么是舅甥,他打回原形,你走你的,他被重用,你就要做到跟他同行,共贏。
方法是死的,規則是死的,計劃也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必須掌握及時變通把自己的損失降低到最小,利益挑撥到最大。
季明川始終一言不發,面部模糊一片。
薑董口袋裡的手機又響了,他按按女婿的肩膀,哄別墅的小朋友說待會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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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摻雜許多雜質的社交還在繼續。
各個家族的人在外面碰到晏為熾可以當作不認識他,直接無視忽略,現在他來了,身處這個場合,怎麽都要去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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