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表演經驗讓傅星徽的神態控制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在鏡頭下對自己臉上的每一分表情的把控力都相當強大,而這樣的習慣也導致了即使在鏡頭之外,他的表情也總是恰到好處的符合著“影帝傅星徽”的人設。
但剛剛那個表情完全是傅星徽下意識的情緒流露。
它不像會出現在大明星傅星徽臉上的東西,更像是屬於那個十九歲的傅星徽……或者說,是可以觸碰到的,更加生動而真實的傅星徽。
這讓紀朗的心跳得很快,又莫名有些躁,甚至讓他懷疑起自己喝得太醉,產生了幾分錯覺。
傅星徽並沒有意識到他在無意中打破了那張潛移默化形成的面具,而一陣短暫的打趣後,也沒有誰在揪著初吻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高情商的成年人總是會盡量避免尷尬的發生,紀朗轉動了那根筷子,遊戲也繼續了下去。
大抵唯一的不同,便是紀朗喝得更凶了。
傅星徽微微蹙了眉,在紀朗又一次要給自己倒酒的時候攔住了他的手,“你什麽時候養成了喝酒的習慣?”
“忘了,失眠……睡不著的時候會喝。”紀朗的眼神有些散,落在他臉上,半晌沒聚焦,像是想把他臉上的每個角落都看個遍似的。
“年紀輕輕的,睡不著就多鍛煉,累了自然就睡得著了,”傅星徽避開了他的目光,“酒精傷肝傷胃,少碰。”
紀朗點了點頭,把空酒杯塞到傅星徽手裡,頗為配合道:“好,你不讓喝,我就不喝了。”
傅星徽頭一次遇到這麽好相處的酒鬼,剛怔了怔,紀朗便道:“你驚訝什麽,我不是一直都很聽你的話嗎?”
不知紀朗的話讓他想起了什麽,傅星徽忽然垂下了眼睫。
他們這一角暗流湧動風雲詭譎,也就沒聽到其余人不知怎麽又聊起了《盛年》,路朔大概是吃了瓜,突然心血來潮道:“我忽然想再看一遍了,咱們別墅裡有放映廳,你們想去看嗎?”
“行啊。”顧亦悠附和道。
“星徽,小朗……”薛寒比顧亦悠心細些,她擔心兩個當事人看自己的電影會尷尬,故而略帶征詢地問了一句。
傅星徽還沒說話,紀朗先道:“哥,我好暈,不想看電影。”醉鬼趴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意識不清醒能成為一切耍賴的解釋,“好不好嘛。”
“紀朗不好意思就算了吧,”路朔也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喝的有點多,提的有些唐突,“那我們去找部別的?”
“行,”傅星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人,對路朔道:“你們先看,我等他清醒一點了再過來。”
眾人紛紛離去,傅星徽把紀朗的胳膊繞到自己頸後,把人架到沙發上,又收拾了桌上碗筷,給紀朗煮了醒酒湯。
“醒醒?”傅星徽搖了搖在沙發上眯了一個多小時的男人,囑咐道:“喝了再睡。”
“我沒睡。”紀朗撐起身子,傅星徽端著白色的瓷碗半蹲在他身前,他無比自然的把手搭在瓷碗上的另外一雙手上,感受到那雙手的主人微微顫了一下,他喝湯的嘴角微微翹起。
“謝謝哥。”他拿紙擦乾淨嘴躺回去,卻沒什麽困意了。
“不想看《盛年》?”傅星徽問他。
“不是,”紀朗搖了搖頭,“就是這部電影……我隻想和你一起看,就我們兩個人,單獨看。”
傅星徽聞言低下頭,從邊上隨手翻開了本書。
紀朗見他沒說話,偏頭望了一眼,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落在傅星徽的腳踝上。
深藍的襪子襯得傅星徽的腳踝格外白,在紀朗的眼前晃來晃去,紀朗盯著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他就沒忍住伸手握住了那截兒踝骨。
感受到腳腕上的溫度,傅星徽嚇了一跳,從書中收起思緒,看向紀朗。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醉鬼的膽子格外大,紀朗竟然沒有松手,還輕輕地摩挲起來,他的手法很溫柔,麻酥酥的癢順著腳踝竄到傅星徽的天靈蓋,似是有幾分舒服的錯覺。
傅星徽抿了抿唇,把那雙作怪的爪子撈走,“睡不著就看電影去。”
他說完就站起來,紀朗伸手想去夠他卻沒夠著,隻好自己坐起來,抱著沙發上的抱枕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往放映廳走。
客棧的放映廳做得很舒服,屏幕夠大,空間也大,不是並排的座位,而是各種沙發軟墊拚湊成的,舒服又好看。
推門進去的時候,大家正懶懶散散坐著,不過看電影的眼神卻很專注。
“你們來了?快過來。”路朔一眼瞄到他們,吆喝道。
傅星徽看到屏幕的時候腳步僵了僵,紀朗瞥了一眼,他卻已經恢復了原樣,平靜地走了進去。
“是你和高阮姐的那部,”路朔帶著幾分調侃對傅星徽道:“剛小悠說想看,我們索性也陪著重溫一遍,學學影帝和影后是怎麽演戲的。”
傅星徽短暫地掃了一眼銀幕又垂下眼,很淡地笑了笑。
《盛年》之後,傅星徽跑了好幾年的龍套,而眼前這部叫《遊鳥》的電影,則是傅星徽真正意義上的成名之作。
電影是部古裝片,以架空的南國和北國為背景,講述了一位名叫遊鳥的南國細作在北國發生的故事。
南北兩國分庭抗禮多年,為了獲得敵國的機密,每年雙方都有無數的細作離開自己的故國,去往敵國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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