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就恰好對上了傅星徽的目光。
“哥?”他壓低了聲音,眼裡滿是困倦,“六點了?”
傅星徽看了一眼手表,“你還能睡十分鍾。”
“哦,”紀朗瞬間頭也不回的躺回去,就聽見傅星徽意有所指道:“還有,以後睡覺把床簾拉好。”
他沿著傅星徽的目光看過去,和自己不和諧的身體部位打了個照面。
面面相覷半晌,他“唰”得拿被子蒙住了頭。
傅星徽笑出了聲,盡管很輕很輕,紀朗還是聽見了,洶湧的困意登時消散的一乾二淨,再也找不回來了。
六點鍾,紀朗一臉哀怨地準時出現在健身房,傅星徽已經在跑步機上開始熱身了,看見他來了,還笑吟吟地打招呼道:“早上好!”
紀朗一度懷疑,傅星徽的生物鍾是能工巧匠拿著最精密的儀器一點一點兒做出來的,而他身上的生物鍾是垃圾桶裡的廢品隨便改造出來的。
是人都有欲望,無論是食欲、物欲、情.欲還是偷懶的欲望。
可他以前就覺得傅星徽真的沒有這種世俗的欲望。
那時候的傅星徽才十九歲,荷爾蒙躁動又瞌睡濃的年紀,可他不會偷懶,不會貪睡,甚至不會看漂亮姑娘,也從沒有聽過他對愛情有什麽憧憬,無論劇組的盒飯有多難吃他都能雲淡風輕地吃完,渴到嘴唇起皮發乾,他也不會在如廁不方便的時候喝水。
這樣高度的自律和自控能力,紀朗這輩子沒見過第二個人。
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是無趣的,就像一台穩定運行的儀器一樣,不會出錯,冷靜而無聊。
可奇怪的是……這麽多年,紀朗都抹不掉心裡關於他的痕跡。
“你一直看著我看什麽?”傅星徽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因為正跑著步,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喘,紀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飛快挪開視線,走到傅星徽旁邊那台跑步機上開始按加速鍵。
傅星徽看他按鍵按得啪啪響,忍不住提醒道:“你慢點加,小心摔了。”
他剛說完,紀朗就一個趔趄,差點讓跑步機給絆倒了,好在他手夠快,扶住了把手,傅星徽歎了一口氣,緩緩減慢了自己那台的速度,走到紀朗身邊,半是無奈道:“這也要我教啊?”
話是這麽說,他依舊還是好脾性地替紀朗調了調跑步機的表盤。
因為探身過來,傅星徽離紀朗挨得很近,運動過後的身體泛著熱氣,格外清晰的熱度透過空氣傳到紀朗身上,後者盯著兩人將碰未碰的手臂,在皮膚終於碰觸到的瞬間,猛地偏開了頭。
傅星徽掃了他一眼,莫名其妙道:“你把臉偏到那邊幹什麽?”
紀朗看著空空如也的牆壁,用起得太早尚不清醒的大腦焦灼思考道:“這牆顏色挺好看的。”
傅星徽笑了一聲,“這就是白的啊。”
紀朗一本正經地回過頭,肯定道:“我就喜歡白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行了,”傅星徽收回手,“給你調好了,我去洗澡了。”
“哎你——”
“嗯?”
“你這就不跑了?”
“你來之前我都跑半天了,”傅星徽說:“你自己跑吧,我洗了澡去煮餛飩吃。”
“有我的份兒嗎?”紀朗問。
傅星徽笑懟他,“你蹭飯蹭上癮了?”
話是這麽說,最後傅星徽還是煮了紀朗的份兒,後者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就看見了餐廳蒸騰的熱氣。
一樓就他們兩人,郊區沒有那麽多喧囂,大清早的窗外傳來幾聲鳥鳴,顯得客棧裡格外安靜。
“好香啊!”紀朗坐到傅星徽身邊,上來就拿筷子戳起一個小餛飩。
“小心燙。”傅星徽見他狼吞虎咽的架勢,帶著幾分笑意吐槽道:“你有沒有點兒藝人的形象?”
紀朗喝了一大口湯,聞言抬頭對他道:“我不要藝人的形象。”
“那你要什麽?”
紀朗撒嬌似地開口:“我要你行不行。”
傅星徽無奈道:“別亂說話。”
紀朗垂下臉,借著面碗的遮擋低低地笑著,卻忽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才蹭他的腳踝。
他愣了愣,低下頭,看見了一隻白色的小貓。
“驚喜?”
他把那隻小貓抱到懷裡,眼裡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嗯,你不是說想養小動物?”傅星徽說:“我昨晚問了問他們,都沒意見,就帶過來了。”
“你看我節目了?”紀朗小心翼翼地,有點不太敢確定。
這樣的話他只在不久前的一次節目訪談裡隨意提過一嘴,他抱著毛茸茸的小貓咪,心跳躁如擂鼓,像是要從嗓子裡跑出來了。
“我不能看你的節目嗎?”傅星徽四兩撥千斤地反問回去。
“可以、可以看的。”紀朗說:“我就是沒想到你會看。”
“打開電視剛好在播,”傅星徽見一人一貓相處得親昵,笑著放下杓子,“你覺不覺得你和它很像?”
“我和它?”紀朗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乖巧溫順的小貓,表情有些微妙。
“對。”
紀朗突然把手機遞給傅星徽,“那給我倆拍張照?”
“行啊。”傅星徽接過手機,紀朗就把小貓稍微舉起了一些,臉貼著臉,拍了張親密無間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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