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施臨卿好幾年前的照片,不止容貌更年輕一些,就連氣場跟現在比起來也判若兩人。
他眉眼含笑地望向鏡頭,比起那些商業精英的公式化笑容,多了幾分朝氣和張揚。
隋風上網搜了一下,施臨卿流出的照片不少,但大多集中在那場意外之前。
彼時的他臉上總是帶著三分笑意,無論出席什麽場合,周身的氣度都是矜貴且從容的。
其中有一張照片明顯是抓拍下來的,鏡頭對焦都沒對準,但卻清楚地抓拍到了他的神態。
勝券在握的自信,勢在必得的野心,還有不慌不忙的松弛感,同時出現在那張俊美的臉上。
跟在他身邊的下屬卻都眉頭緊鎖,一臉嚴肅,手上拿著厚厚的資料,看起來正在籌備應對一場硬仗。
能讓朝越的人都生出緊張情緒的場合,肯定很難搞定,甚至可能還有極高的風險。
但施臨卿微微揚起下巴,像一位初臨戰場的少年將軍,無畏也無懼,滿腔熱血,一身傲氣。
隋風看著那張照片,微微有些出神。
原來施臨卿也不是生來就是現在這樣,活像個危險人物似的。
他也曾經年輕過,初出茅廬,意氣風發,被眾人交口稱讚,被家族寄予厚望。
他也曾溫和友善,平易近人,甚至還會讓合作方的小孩子坐在他肩膀上拍照。
那時候的施臨卿應該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變成這副模樣,把自己隔絕在世界之外,冷眼看著眾人對他投來畏懼中隱藏著輕蔑的目光。
就像十四歲之前的隋風,從來沒有想過,疼愛他的父母會突然離開他,幸福的小家支離破碎,從此以後他的生活就從天堂墜入了地獄。
但這沒什麽可同病相憐的,畢竟他們兩個的處境完全不同。
隋風收起這略顯矯情的心思,卻莫名被激發了搞事業的鬥志,於是打開手機郵箱緊急處理了幾封郵件。
他的郵箱裡有中英法三種語言的郵件。
法語雖然是他母親的母語,他也掌握得不錯,但他畢竟不是在這個語言環境中長大的,平時也不大能用得到,所以讀起來還是比其他兩個語種更費力氣些。
他正努力在腦內翻譯,只聽“嘭!”地一聲,樓下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隋風猛地一震,險些以為發生了什麽爆炸事故。
他踱到窗邊,遠遠看見一輛超跑歪歪扭扭地停在路邊,只是距離門口那棵大樹……是不是太近了點兒?
應該是有人開著跑車撞上了樹。
宅子裡陸陸續續地有人跑出去,圍住那輛車,又把車主從車上扶了下來。
隋風看不清那人的臉,但看身形,看看那輛跑車,再看看周圍這群人殷勤的態度,心中隱約浮現出一個猜測來——
施家二公子,施臨卿同父異母的弟弟,施擎。
很快,他就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因為不僅施恆鴻被驚動得親自出來查看情況,就連輪椅上的施臨卿也被人推了出來。
跟緊張上前的施恆鴻不同,施臨卿遠遠地觀望著,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不太像掛念弟弟的兄長,反而更像趕來圍觀交通肇事現場的吃瓜群眾。
隋風腦子裡剛冒出這個念頭,自己就先為這精妙的比喻笑出了聲。
幾乎是同一時間,施臨卿似有所覺,猛地一抬頭,直直朝他所在的窗邊望了過來。
隋風心裡一緊,連忙把自己揚起來的嘴角壓了下去,仿佛惡作劇被當場抓包的小屁孩兒,下意識想掩藏自己的罪行。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這麽遠,施臨卿最多只能看見他站在這兒圍觀,怎麽會看得清他臉上是什麽表情。
想通這一點之後,隋風瞬間又大膽了起來,甚至還衝施臨卿擺了個鬼臉。
施臨卿明明應該是看不見的,可不知為什麽,他竟然始終沒有移開目光,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隋風所在的方向。
隋風被他瞅得有點心裡發毛,一個閃身離開了窗邊,順手還把窗簾也拉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房門驟然被敲響了。
隋風心裡犯嘀咕,施臨卿剛剛不會真的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吧?
難道是這個男人有著超乎常人的視力?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少年天才,一切皆有可能。
那也不至於因為一個鬼臉就找上門來算帳吧!
多小氣啊。
隋風磨磨蹭蹭打開房門,做好了裝傻充愣應對一切的準備,卻迎面撞上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隋先生,您好。”
“我是施臨卿先生的助理。”
“施先生讓我來轉告您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很快就啟程回槐城。”
隋風一愣。
“施先生他……換助理了?”
這麽快?難道跟他從槐城一起來的那位助理先生,也跟那個姑娘一起被解雇了?
不愧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資本家!
這位新的助理先生一臉“你說什麽呢”的詫異,但還是敬業地掛著燦爛的微笑:“施先生一共有四名助理,兩位秘書。”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這其中還不包括公司為他配備的那幾位,專職協助他處理公司事務的助手。”
也就是說,公司的助手是隻處理公務,但這四個助理和兩個秘書,是隻圍著他一個人轉,為他一個人服務,著重處理私人事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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