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臨卿卻張開口,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手,聲音還有些啞。
“只要你高興,無論多疼,我都覺不出來的。”
這話不止是剖白心跡,更像是一種隱晦的暗示。
而施臨卿還生怕隋風聽不懂這種暗示似的,坐起身來,從床頭櫃的抽屜裡取出了全套的……計生用品和輔助工具。
甚至連尋找的步驟都沒有!
隋風震驚到無以複加:“……你怎麽這麽熟練?”
“剛剛管家說這裡入住的多數都是夫妻和情侶,我就猜了一下。”
星級度假酒店如果連這些都不準備妥當,憑什麽招攬情侶和夫妻。
隋風:“……”
施臨卿捧著那一小堆,揚眉道:“服務和浴室都測評過了,是不是該試一下這個了?”
隋風:“……”
試試就試試。
複古的香檳色床幔垂下來,隔出了一方並非密閉卻極其獨立的天地,而在這方天地之中,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存在,距離近到連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聞。
床幔輕搖,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也溫柔地在落地窗玻璃上留下了蜿蜒的水跡。
這雨聲很輕,像無意間是從雲層之中溢出來的,不慎被地上的凡人偷聽了去。
可雲朵也會心急,沒過多久,這溫和的雨勢便驀地轉大,重重地撞擊著窗戶,一下比一下急,一下比一下凶,凶得簡直令人心生懼意。
然而,能真切感受到自己正被愛著的凡人,總是會更勇敢些。
施臨卿緊緊地攬著隋風的肩,著迷地仰視著那道在他眼中已經有些模糊的人影。
無論是和風細雨,還是狂風驟雨,只要是隋風給的,他就照單全收,甘之如飴。
其實這雨也並非凶得無可救藥,偶爾也會停下來,輕輕地、溫柔地親吻著窗戶,以免把好不容易暖化的玻璃嚇到再次變得冷冰冰。
但這也不過是它捉弄和迷惑對方的手段罷了。
每當玻璃感受到雨勢稍歇,正要為這雨的溫柔和體貼松一口氣時,那壞心的大雨便又會卷土重來,凶猛地衝破它的一切防禦,讓它被敲打得潰不成軍。
床幔倒是很高興,因為這裡遠離海岸,自從在這裡住下,它就幾乎再也沒有聽見過海浪拍打海岸的悅耳聲音。
而現在,不知是不是它的錯覺,伴著雨聲,它還聽見了大海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難得欣賞到這般美妙的奏樂,它情不自禁地晃動起來,開始隨著音樂起舞。
然而,它伴著這二重奏的美妙樂聲,正翩翩起舞,跳得盡興,卻突然被人生硬地打斷了這豪放而不優雅的舞蹈動作。
似乎是有人嫌棄它的顏色太過刺眼,又似乎是有人嫌棄它的動作太過惹眼,總之,它被那人的手不禮貌也不客氣地一把攥進了掌心。
床幔感受到危險,連忙掙扎著想要擺脫那隻手的束縛,卻絕望地發現它掙扎得越狠,那隻手就越不打算放過它。
骨節分明,手指修長,膚色白皙,多漂亮的一隻手啊。
剛剛床幔還在饒有興致地誇讚這隻手的美貌,隻覺得賞心悅目,下一秒,它卻就被這隻手死死地纏在了掌心,絲毫沒有逃離的機會。
好在,沒過多久,另一位好心人就解救了它。
好心人不知到底做了什麽,那隻手先是瞬間繃緊了,力道比先前還要狠,幾乎要將床幔整個兒扯下來似的。
而那美妙的二重奏,其中也有一道聲音隨之變得尖銳高亢,與剛剛和諧的氛圍大相徑庭了。
床幔已經要喘不過氣來了,可出於對藝術的追求,它還是在堅持欣賞著美妙的音樂。
然而不知為什麽,那音樂變成了低語,床幔伸長了耳朵,也只聽見了幾句若隱若現的,什麽“愛你”,什麽“哥哥”的。
完全比不上剛剛的音樂更能洗滌心靈,床幔失望地想。
可不知為什麽,那隻手在聽了這低語之後,卻變得激動異常,死死地抓緊了床幔,幾乎是想扼製住床幔的咽喉,掐得床幔再也無心去思考什麽藝術,什麽音樂,隻想著要活下來。
就在床幔以為自己今天幾乎要死在這隻手上的時候,下一秒,那隻手卻突然卸了力氣,失了力道,緩緩地,優美地滑落了下去。
床幔幸運地從瀕死的境地裡解脫,連忙晃動著向後躲,再也不想碰上那只要命的手。
可人總是記吃不記打的,床幔也一樣。
哪怕剛剛已經體會過差點沒了小命的感受,可當床幔回想起那隻手的美貌,它又覺得,在這樣的手上再經歷一次,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好在今晚的雨勢雖然又凶又急,卻始終沒有電閃雷鳴。
可施臨卿覺得,就算真的又是一個雷雨夜,他可能也顧不上恐懼了。
雲收雨歇,他伸手撫上隋風的臉,很簡單的一個動作,他卻幾乎用盡了剩余的全部力氣。
聲音也早已沙啞,但他還是面帶笑意道:“第一次就這麽厲害。”
年長者從來不吝誇獎。
可他沒有想過,對於年輕人而言,誇獎等同於鼓勵,鼓勵等同於引誘。
下一秒,好不容易停歇的雨,又再次鬥志昂揚地衝向了窗戶。
也許他也並非沒有想過吧,誰知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是第一次這麽寫(暗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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