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拙今晚也好凶,比他昨天質問自己的時候還要凶。
他怎麽……怎麽會……
章姓小人忘了怎麽心跳,忘了怎麽呼吸,鼻腔和口腔還有心肝脾肺都罷工了,他被這個吻欺負到不知道怎麽應對,眼淚沒忍住就掉了下來。
宋齊親他的時候,他明明很紳士,一動不動。
傅延拙真的好過分。
這個壞人。
吻到了一點兒鹹澀,意識到那是什麽,傅老板如夢初醒,酒醒了大半,終於停了下來。
他緩緩起身,粗糙的指腹擦掉了小東西的眼淚花兒。
那時候傅老板分不清自己心裡發麻是因為什麽,是因為自己犯了大錯,還是因為小東西掉了眼淚。
他只知道,小東西哭了。
被他嚇的,也有可能是因為被他欺負的。
傅延拙輕聲說:“你看,我就說,你不喜歡跟男人接吻吧。”
好了好了沒有了,晚安!
第20章
他真的醉了,也瘋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不知道是頭腦發昏還是將錯就錯。
鬼迷心竅了。也許還有程林幾分責任,因為他今天摟著他那小朋友說挑戰性大,也刺激。
小東西眼淚止不住地流,傅延拙歎著氣。心想,還能怎麽辦?
一個年紀說不上太小但比在自己跟前還是小孩子的人,從頭到腳,單純的世上少見。
他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一個姿勢,能看清少年發頂柔軟的每一根反光的柔軟發絲。
他知道這種方式很卑鄙,但顯然,也很奏效。
這下,章遙大概不會再喊著談戀愛結婚了——嚴重一些,可能還會怕自己。
這不是什麽好事兒,至少過去的幾年,他從沒希望過章遙怕自己,起初他希望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地相處,後來他心疼這個小東西,想要溺愛他,想看他任性妄為。
他想摸一摸那顆小小的腦袋,又怕惹來小東西更加難過,所以猶豫了一下,手掌並沒有落下去,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章遙哽咽著,心想傅延拙怎麽可以那樣對他?
他明明可以輕一點,慢一點,等他反應過來,可他偏偏要忽然咬他一口,偏偏要那麽凶,那麽重,明明就是為了教訓自己的口出狂言。
“傅延拙,你真的……”真的不喜歡我,是嗎?
沒聽明白他要說什麽,傅延拙歎著氣,拍了拍章遙後背:“早點睡吧,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是我喝多了,我的錯,今天就當沒有這回事兒,好不好?”
章遙縮成了一團,半大少年,手腳纖長,縮在一起卻依然是很小的一團,毫無安全感的姿勢看的人心裡心疼。
這樣年輕的生命,這樣澄澈的少年。
說到底,當他站在自己跟前,一鼓作氣說“我想跟你試試,想跟你結婚。”的時候,大概沒有人能夠拒絕。
不單單因為他年輕漂亮的身體,更因為他偏執的一往無前。
於傅延拙而言又更加難以拒絕,因為這是他養大的貓,從自閉到跋扈從沒變過,還是很可憐,是他家的小孩兒。
不管是出於色心或者其他說不清楚的東西,沒有人有理由不心動。
傅延拙不會虛偽地說他沒有動心,而之所以他能夠看似清醒地推開,只不過同樣因為,這是他的章遙。
偏愛他,所以更要考慮怎麽樣為他好,怎麽好才是真的為他好?
所謂的愛情高尚至極,也庸俗至極,同樣也罕見至極,說多了落俗,說少了不夠,藏在懷裡不給人看未必是真的愛,他也不是什麽聖人,他心裡著了什麽火他不可能不明白。章遙不懂,他是太懂。
傅延拙很清楚,章遙是生長在寒帶的植物,對感情的認識很貧瘠,他的一頭熱血只是因為向往溫帶,事實上小東西一點兒都不明白什麽是喜歡,就打算將自己的一生獻祭給那點兒溫暖,飛蛾撲火一樣不計後果。
他要是自私一點,將錯就錯,也不會有什麽嚴重後果。
他們只不過是跟現在一樣地過下去,不,不對,對章遙而言會就這樣過下去,他會得到他想要的溫暖。而對於自己則是完全有利的。
——他擁有了一個年輕的生命,完全美好,完全單純,完全仰慕自己。誰能拒絕?
章遙只不過從不知道更好是什麽樣子的,才會覺得自己是他不能錯過的人。
傅延拙清楚,他的人生已經登頂了,往後都是悠閑的下坡,可章遙,漫長美好才剛開始,卻因為自己身上這一點光,全部撞過來。
那些溫暖章遙以為很難得,需要將自己獻祭,其實不需要,他對章遙的溫柔取之不盡,不必他這樣回報——無需回報。
所以……所以……
外面還有很多,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很好的世界,很好的一生。
“遙遙。”
傅延拙叫著阿姨對章遙的昵稱,歎著氣擦著他的眼淚,心想,自己還是嚇到他了。剛才那個吻,除了威懾,還有幾分是因為他太著急了,在酒精作用下,一點都沒有收斂心裡的火。
小貓不經嚇。
“好了,睡覺去吧。”
他拍著章遙的後背:“我的錯,我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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