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豬肚的味道還沒嘗上呢,掌櫃的你再切點啊!”
“……”
一群人在跟前吵吵嚷嚷,郝記的大堂裡人都擠滿了。他們還不懂排隊,你推我搡的,險些還撞到了鹵鍋上。
郝清越沒法,只能一邊扯著嗓子叫大家排隊,一邊手裡麻利的做活。
任廣溯從後院門進來的時候就聽到前大堂裡的吵吵嚷嚷聲,他遙頭看了眼,發現那邊秩序混亂,任憑郝清越如何喊“排隊排隊”,理會的都沒幾個人。
任廣溯抬腳就往大堂去。
“勞煩大家都排上隊。”任廣溯雖然一副病秧子骨,但刻意抬高的聲音還是叫大家夥都聽到了。
正忙的焦頭爛額的郝清越聞聲一愣,立刻轉頭,就見一身墨綠衣衫的任廣溯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距他不遠的位置。
郝清越愣愣的,“你怎麽過來了?”
任廣溯道:“郝記今日開張,我過來瞧瞧。”
郝清越自作多情的當他是惦記自己,心裡就高興,但想起關大夫說的他不能勞累之事,又說:“不是叫你不必來嗎?你該歇著。”
任廣溯:“沒事。”
兩人才說了沒兩句,就有人在好奇問了,“這是哪位啊?”
這長身玉立的翩翩模樣,瞧著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哥兒。
郝清越一時竟有些被問住了,雖然他也想跟任廣溯親近,但當著當事人的面介紹說他們是契兄弟,就憑他們之間的關系,任廣溯會不會覺得他不要臉啊?
郝清越無措的站著,任廣溯回答了,“我們是一家人。”
郝清越猛的看向任廣溯。
任廣溯臉上倒是鎮定,朝著有些恍然的眾人說:“人多,勞煩大家都排排隊,一個一個的來,這樣也有個先來後到,還不必擔憂被擠壞了。”
任廣溯這會兒手裡沒忙著別的,就擱那看著擠的亂糟糟的一堆人,那目光就叫人火辣辣的。尤其任廣溯長相端正,身上自有一股氣韻在,大家被瞧的實在不好意思。
“來來來,排隊。”
“正好我就對著這鍋,從我這裡排。”
“誒,我可比你先來,你怎麽還往我前頭擠呢?”
“排隊啊排隊。”
“……”
眾人開始排隊,郝清越緩緩從任廣溯說的那句“我們是一家人”的話裡回過神來,他心裡有些甜,也有些澀,但更多的是高興。
原來,在任廣溯心裡他們是一家人。他心想。
他一雙眼睛開始變亮,跟任廣溯對視著還來不及說點什麽就又聽到人在喊了,“掌櫃的,快幫我把大腸切了,我還要拿回去做飯呢!”
郝清越立刻回神,“來了!”
他強壓下自己心裡的那點兒滋味,然後趕忙過去給顧客撈大腸切段。
任廣溯瞧著忙碌不已的人,也走了過去。
東西都是先稱後切,眼前這位顧客要了一斤的鹵下水,再打個九折,那就攏共是九十文錢。
一千個銅板為一吊錢,也就是一兩銀子。平時的零碎錢都是裝錢袋裡,需要幾文數幾個。
這會兒郝清越忙碌,又是撈鹵味又是稱重又要切還要包的,忙的恨不得有八隻手來使。任廣溯見他這樣忙,就把收錢這個活計接了過去,“錢給我吧。”
郝清越心想這個活不算累,也樂意讓他搭把手,就對前邊還沒將銅板遞過來的顧客說:“錢給他。”
那顧客就把錢交給了任廣溯,在任廣溯數的時候,還問了句:“你們是兄弟還是契兄弟啊?”
可能是任廣溯的主動來幫忙給了郝清越勇氣,心癢癢的他沒忍住回了句,“契兄弟。”
那大娘嘴裡哎呦一聲,“都俊的很,般配著呢!”
郝清越被說的臉紅了,小聲說了句“謝謝”,然後轉移話題一樣趕緊將包好的兩個鹵雞蛋遞給下一位顧客,“十文錢。”
那顧客也是個看熱鬧的大娘,瞧見郝清越臉上的不自在,還偏要笑著問一句,“也是交給這位郎君吧?”
知道自己被兩位大娘調笑了的郝清越臉紅的滴血,他都不敢看任廣溯是個什麽神情,隻“嗯”了聲,立刻問下一位,“你要點什麽?”
沒聾也沒瞎的任廣溯哪能沒看懂這個場面?他對於這個打趣的場景倒也覺得還好,至少臉皮沒有郝清越那麽薄,也沒紅臉。只是一邊數錢一邊目光朝郝清越紅透了的臉上多挪了片刻,然後露出一個挑不出錯的溫和笑容來,對買鹵大腸的顧客說:“正好九十文,沒錯的。”
“沒錯就成。”那大娘笑了下,“兩口子出來做生意,好著呢。”
郝清越裝死的給人剁鴨肉,耳朵卻豎著。
任廣溯接話,“我就搭把手。”
另外一位大娘說:“那也好。”
前一位說:“可不是。”
“這鹵味也香。”
“我拿回去嘗嘗,回頭好吃再來。”
“我也是。”
兩位愛笑人家年輕人的大娘笑著結伴離開了。
郝清越因此大松口氣。
雖然他想跟任廣溯拉進距離,但一直被人家這麽調笑他也有點害臊,何況還當著任廣溯的面,就他們那不親不疏的關系,就覺得怪尷尬的。當然,更多的是羞恥臉紅。
鹵味在臨水縣沒人賣,郝記這開張那全縣就是獨此一家。這第一天鞭炮聲響的熱鬧,吸引了周圍的人過來,自鋪子裡躥出去的鹵料香又在源源不斷的發出邀請,所以很多愛看熱鬧以及受不住這個香味勾引的人就會進鋪子裡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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