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幾條信息躍然而上,他本來是隨意看了一眼,很快微笑的嘴角凝住,他死死地盯著其中的一行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條信息來自不久前加的某位大小姐,屏幕上只有三個字:我贏了!
腦袋裡像是有什麽東西猛地炸開,轟隆隆的震耳欲聾。魏惟一都快看不清屏幕上的幾個字,不理會後面人的叫喊,風一般衝出了KTV,用最快的速度搭到了出租車。
他大口喘著氣,幾乎是顫抖著手點開夏燕瑾發來的兩張圖,第一張是微信的對話框,背景大概是她裝可愛的自拍,框裡只有三行字。
第一句是來自對方的,也就是那個藍天頭像的:有時間嗎?
接著是:有,找我出來玩嗎?
嗯。
第二張是學校的大門,深夜下空無一人。
魏惟一丟開手機,背泄力地靠在座位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想要追蔣均良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清楚,蔣均良是直男,是不會喜歡上自己的,但他心裡一直有幻想,萬一他喜歡上自己呢?萬一不是沒可能呢?
但是,從開始就沒有萬分之一。這麽久以來都是他癡人說夢了,甚至,他引以為豪的友情,披著華麗的外衣,在別人的窺探下,也是一觸即破的泡沫,脆弱又短暫。
他轉頭看向窗外,一切的景物在視野裡高速後退,他有些迷茫,自己為什麽坐上這輛車?他去了又能怎麽樣呢,難道大聲叫停蔣均良這場約會嗎?他只是他的朋友,而非男朋友。
但他還是沒有讓司機停下。
出租車停下,魏惟一付了錢,正要打開車門,看見車窗外的場面,手忽然停住,腳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得邁不出去。
學校兩邊都種了樹,樹影綽綽,就在最顯眼的位置,路燈下,清冷的月光下,夏燕瑾踮起腳抱住蔣均良。
然後松開又貼近親了一口——嘴唇。
蔣均良沒有推開她,眼睛低垂,似乎在想些什麽。
司機催著魏惟一下車,他艱難地調出失靈的手腳,努力調整程序,機械般地下了車。
車輛掉了個頭,尾氣噴射出來。
蔣均良抬眼,和魏惟一的眼神撞上。他先是愣了愣,隨後笑起來,做了個口型:“你來了。”
那頭藍發像是心有靈犀地被風吹動了起來,露出男生光潔的額頭,柔軟而多情。
魏惟一逃也似的跑開了。奇怪,他為什麽要落荒而逃?這樣想著,他停下了腳步,然後回想起那頭藍發,第一次覺得那個顏色是那麽的礙眼。
那天晚上魏惟一直到凌晨三點才睡著。
成績出來的那天,魏惟一去了趟奶奶家。他在蔣均良家門口徘徊了許久,躲在蔭蔽裡猶豫不決。
期間蔣均良媽媽出來扔過一次垃圾,兩分鍾的空隙裡魏惟一到底還是沒進去敲門。
一樓拉了一半的窗簾後,探出半個頭,長長的波浪卷,濃妝。夏燕瑾又瞅了魏惟一一眼,和在沙發上抽煙的蔣均良抱怨道:“他走了。他怎麽不進來啊,我還等著好好嘲笑他一回呢。”
蔣均良一手夾著煙,冷冷地看她一眼,“你但凡管好你那張嘴也不至於這麽招人厭。”
夏燕瑾貓著身子湊近他,一縷縷頭髮掉落在他臉上,“真的嗎?我覺得你不討厭我這張嘴啊!”說著輕輕吻上那張抿著的薄唇。
蔣均良空閑的另外一隻手慢慢環上夏燕瑾脖頸後,任由那小巧的舌頭緩緩地渡了過來撬開了牙齒,他閉上眼睛,配合地加深了這個吻。
窗簾被完全拉上。
七月底,魏惟一在電腦上填志願。
伊偲把床單和被套一並剝下來丟進洗衣機,經過他書桌旁瞄了一眼說:“你怎麽都填的上海啊,這麽喜歡上海?”
魏惟一說:“嗯,很喜歡。”
伊偲拿起洗衣液倒進洗衣機裡,不信地問:“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海了,我怎麽不知道?”
魏惟一轉頭假笑,“老媽你不懂,人的喜好都是會變的。我早就愛上上海了。”
“你可拉倒吧。”伊偲呵呵了兩聲。
電話鈴響,她走到客廳,說了幾句,魏惟一翹著二郎腿清閑地啃著蘋果,只聽到什麽大學,志願之類的詞。說到一半,伊偲把魏惟一喊過來:“你同學找你。”
魏惟一納悶,“誰啊?”打座機過來,還和他老媽聊了那麽久。
伊偲已經撇開電話筒進了廚房。
他不得答案,走過去“喂”了一聲,那頭很快傳來熟悉的聲音:“魏惟一,是我。”
魏惟一聽到這個聲音心情就可見得變糟,心裡知道不是蔣均良的錯,但又沒辦法不怪到他頭上。他沒好氣地說:“怎麽了?”
那邊倒是完全不受影響,“我從阿姨那裡知道你的成績了,還不錯。你志願打算報哪?”
魏惟一冷哼道:“上海。”
蔣均良好像並沒有多驚訝和意外,問:“你全填的是上海的學校?”
魏惟一說:“對呀!”反正多半蔣均良已經知道自己喜歡他了,那麽光明正大的他有什麽不敢?
那頭靜下來,似乎都能聽見他的呼吸聲,良久蔣均良說:“魏惟一,我隻說一句,別的城市有更好更適合你的院校和專業,選你自己喜歡的。”
魏惟一掛了電話。
晚上吃飯的時候魏惟一想起蔣均良和伊偲說的那些話,向他親愛的媽媽打探道:“媽,蔣均良打電話來跟你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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