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下雪那天,魏惟一和單耀逃了一節老師從不點名的課去故宮參觀。說起來他小時候來過一次,可惜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雪下得很大,像鵝毛一樣,不停歇地落下來。
單耀在羽絨服下瑟瑟發抖,他是典型的南方人,在暖氣裡如魚得水,到了室外還是凍成一隻烏龜。他隨手揉了個雪球砸到魏惟一頭上,“三弟,我們回去吧。”
魏惟一顧不及身上的雪,邊笑著逃開邊往山藥扔了一個更大的精心準備的雪球,“二哥,願賭服輸。誰讓你輸給我的?”按年齡排序,單耀在他們宿舍排第二,自己第三。
對方沒來得及躲過,被打個正著,歎了口氣,“得,今個兒算我倒霉。”
在故宮裡,魏惟一邊走邊拍照。他本來不愛看這種歷史類的遺產,常常走馬觀花,這次確是認認真真地拍著照了。
不過也不拍自己,就拍各種建築。
他在拍下來的幾張圖裡精挑細選,選出兩張發給蔣均良。這是繼上次上海的告白之後第一次給他發消息。
人來人往間,紅色的燈籠在人海湧動,光影交錯。純白的雪從屋簷掉落下來,過去的痕跡被掩蓋,新來的人又重新踩上。
第33章 生活
魏惟一再低頭看手機,蔣均良回復了兩個字:好看。
魏惟一在打字框裡刪刪減減,終於將信息發出去:你過得怎麽樣?
蔣均良:還好。
一時間竟無話可說。魏惟一關掉手機,在故宮內轉了轉,出了大門。
他把部分照片上傳到朋友圈,沒有配字。沒多久,鄒文雨適時打電話過來:“你在北京過得怎麽樣啊?”這是他們上大學以來第一次通電話。魏惟一只知道鄒文雨考到了四川的重本,在成都那種遍地飄零的地方想必過得逍遙自在。
“還不錯,比高中悠閑了太多。”
“那很好啊,我跟你說,成都真的街上隨處可見gay,很適合我。”鄒文雨聽上去心情不錯,又問,“你在北京有沒有物色到合適的人?”
魏惟一盯著自己的腳尖,“哪有什麽合適的人,我都沒遇見過幾個和我一樣的。”
“也是,我新交了個男朋友,有機會帶你見一見。”鄒文雨語氣相當輕快,和從前的苦大仇深區別很大,應該是很喜歡那個男的了。魏惟一興趣湧上來一些,追問道:“長得怎麽樣?有沒有照片,給我看看。”
“還行,雖然沒有上一任好看,等會發到你手機上。”鄒文雨話鋒一轉,“你現在應該不惦念他了吧?”
“我不太想起他。”魏惟一說,“但是很想他。”
掛了電話,單耀走過來熊抱住魏惟一,道:“我們快回去吧,我要冷死了。”
魏惟一鄙視地看他,“你比我還壯實,比我還怕冷,你好意思嗎?”話雖這麽說,但他從緊擁的懷抱中抽出手,將兜裡的暖寶寶拿出兩片給後者,努努嘴示意裝備上。
單耀收下暖寶寶,重重拍了拍魏惟一的後背,“三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滾,我是你爸爸。”
回了學校,到宿舍樓下,魏惟一注意到樓前那棵松樹下站著鄭天心,穿著一條針織連衣裙,手裡提著一個黃色的禮盒,神情期盼又緊張。那個表情,魏惟一很熟悉,他見過很多次。
單耀大概也嗅到了什麽不一樣的味道,用口型說完你自個兒看著辦吧,率先溜上了樓。
魏惟一有些猶豫地走到鄭天心面前,道:“我們先換個地方聊吧。”他們繞到了宿舍樓的後方,這裡人很少,路燈的光還能將其籠罩在自己的范圍下。
鄭天心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穩重地笑道:“這個送給你,給出去了就不能退回了。”離近了才發現,她今天還化了妝,淡色的口紅在雪花中有如梅花一般。
魏惟一不得已接過,余光往裡瞅了一眼,是一條黃色的圍巾,款式一般,甚至有些歪斜,看樣子是她親手織的。
鄭天心笑了笑,落落大方道:“我看你沒有圍巾,就想著給你織一條,希望你不討厭。”
他還在等鄭天心的後話,然而一陣過去了,女生只是笑著看他,最後揮揮手,“那我先走了,它怎麽處置由你。”
魏惟一拎著禮盒上了樓,進了宿舍門方才如夢初醒。單耀抬起頭看他,“怎麽樣,鄭天心和你表白了?”
他搖了搖頭,鄭天心這段位可真是高啊,不擺明說喜歡,也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只是對你好,讓自己簡直找不出可抓的漏洞一舉擊破。要是他對蔣均良也這樣,是不是就不會......他使勁甩甩頭,想什麽呢,蔣均良不會心軟也不會後退,他大概只會說我不喜歡你,別再來煩我,然後將人拒之千裡之外。
魏惟一是做不到蔣均良這樣的,他不想把自己和鄭天心的關系弄得那麽僵,於是沒有拆穿,索性學姐也是非常有分寸的人,那天之後也沒有表示什麽過分的好意,兩個人的關系就這樣融洽地維持了下來。
李君靛在電話裡告訴魏惟一,南方的冬天已經快要到末尾了。省城有回暖的跡象,天氣升溫,今年的冬天沒有往常那樣冷。出太陽的時候她就在醫院的後花園裡推著魏紹讓散步,前幾天花園裡那棵不知年齡的鐵樹還開花了呢。
魏惟一很驚喜,撒嬌讓自家奶奶拍張照片給他看看,還安慰李君靛說鐵樹開花是好征兆,馬上要好事來臨,可能爺爺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