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年的事情。你要跟我去看嗎?”傅應飛的左手抓著兜裡已經被焐熱的東西,心臟快得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了。
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麽膽大的事情。
“好啊,走唄。”
許鶴的話音剛落,傅應飛重重松了一口氣。
省隊附近都是熟人,兩人沒有乘徐天陽和柏函的便車,打車前往傅應飛買的新房子。
傅應飛這個人對於房子的執念很重。他小時候在昏天黑地的環境裡長到十幾歲,對乾淨敞亮的屋子十分向往。
人往往要用一生去彌補不幸的童年。
許鶴看向窗外,支棱著腦袋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省隊後面小區的門口。
兩人拖著行李來到最裡側的複式,傅應飛掏出鑰匙,插了三次都沒插進去。
許鶴輕笑一聲,“不就是看房子嘛?你之前不是已經帶我看過一次了嗎?這有什麽難的?”
他伸手拿過傅應飛手裡的鑰匙,乾脆利落地插進鎖孔,接著往右一轉,握住門把手向外一拉,“你看,這不就開了?”
許鶴開門的時候還盯著傅應飛的臉,所以當許明誠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半點都沒反應過來。
“你居然掛我電話!”許明誠控訴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許鶴緩緩轉過頭,看到了許雲偉和余芝蓉,他對著父母的面孔發愣,恍然驚覺他們的雙鬢已經染上了白霜,臉上也漸漸爬上了皺紋。
“媽?”
余芝蓉最見不得就是小兒子看到他們時驚喜的樣子,這只能說明他們做父母的沒有給兒子足夠的關愛和陪伴,她當即走過來抱住許鶴,“咱們請假回來吃團圓飯嘛。”
“嗯嗯嗯。”許鶴帶著鼻音點了點頭,等許雲偉和余芝蓉去廚房端菜的時候轉頭看向傅應飛,“你叫來的?”
“嗯……”傅應飛聲如蚊吟,“我打電話叫的。菜是請之前你們家那個廚師燒的。”
“喔。”許鶴吸了一下鼻子,“可以啊,剛剛那一下差點把我弄哭了。”
許明誠幽怨地看著許鶴,“我呢?我不是你最喜歡的哥哥了嗎?”
“是的是的。”許鶴連忙轉頭去安撫自己亂吃飛醋的大哥。
傅應飛乘機溜走,幫忙端菜。
許明誠對著許鶴連連歎氣,把許鶴都歎懵了,“你怎麽了?公司不順利?”
“沒有。”
“找不到對象?”
“也不是。”
“看到我不高興?”
“怎麽可能?”
兩人一問一答,直到開始吃飯,許明誠都沒說出什麽所以然來。
桌上幾乎全是許鶴愛吃的菜,許鶴吃著吃著就忘了自己是來看房子的,和余芝蓉說起比賽時的趣事來。
說到俄羅斯的小熊會拜拜收拾的時候,許鶴還放下筷子學了兩下,逗得余芝蓉捂著嘴笑得歪倒在許雲偉肩膀上。
“我們還去看了會吹小號的熊。”許鶴興致勃勃,“它吹得可爛了,沒有一個音在調上,但是偏偏就是能聽出是婚禮進行曲,有一對俄羅斯同性戀人在那隻熊面前求婚了,不過他們身邊見證的只有弟弟妹妹,沒有其他家人。”
“俄羅斯還沒接受這些。”許雲偉道,“他們或許是偷著訂婚的。偷偷訂婚又想要家人的祝福,那就只能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來見證。”
許鶴恍然,孩子的世界純淨得宛如白紙,他們隻明白喜歡就可以在一起,愛情沒有高下之分,所以會真摯地祝福自己的家人。
還好,他的父母很開明。
話說到這裡,原本歡快的氣氛沉寂下來。
但一瞬間過後,傅應飛輕聲道:“但你有家人見證的。”
許鶴愣住了,他緩緩轉過頭,忽然明白了傅應飛請他父母來是為了什麽。
青年變魔術一般從沙發後面掏出一束花。
五彩斑斕。
許鶴:……
別人送花都送一種,要麽是白玫瑰,要麽是紅玫瑰,你是把園丁的花圃全嘎了嗎?
他沉默著在父母的視線裡結果這捧巨大的花束,垂頭看向裡面慘遭被嘎的“嬌花”們。
第一眼,視線的正中央是一朵被滿天星包圍著的、粉芯白瓣的不知名小花,不太認識,得先問問。
許鶴豎起手掌,打斷傅應飛,“等一下,中間這朵是什麽?”
傅應飛好像知道他一定會問似的,“是油桐花,意思是情竇初開。”
許鶴一愣,“哦?”
他抬頭一看,發現某位不太會說話的接應滿臉期待,臉上寫著兩個大字:快問!
好吧。
“那滿天星?”
“是思念、青春、真心喜歡。”傅應說著,臉色通紅。
許鶴覺得他有點站不住了,這捧花還有十幾種,全部說完至少也得五分鍾。
要不然算了。
反正他和傅應飛的感情也不是需要特別說出口的東西,直接跳到最後一步吧?
他剛想伸手,就見傅應飛上前一步,輕聲道:“滿天新邊上是紅色風信子,意思是讓人感動的愛,謝謝你陪伴我渡過童年。”
“這朵桔梗花,意思是真誠不變的愛。”
“這簇香檳玫瑰,意思是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這支白色馬蹄蓮……是……我對你忠貞不渝。”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