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鶴伸手把垂下來的額發撩上去,讓額頭露出來透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他保持著側身單腿伸展腰部的動作昏昏欲睡,余光看見早就完成了任務的攻手們正在測試摸高。
這裡的摸高設備還比較原始,鋼管上面杵著一排黑色的小木棍,人跳起來之後往上一拍,根據木棍偏移的數量和角度,就可以在邊上的標尺上輕而易舉地找到對應的數值。
但是這種標尺不會自動回復數值,所以得有一個教練踩著梯子在上面不停把被選手撥過去的標尺再撥回來。
許鶴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翻鹹魚一樣把自己翻了一個面。
屈膝轉身腰部拉伸這個字姿勢是個非常容易展示身體曲線的姿勢。
鄒月行和許鶴面對面躺著,視線首先落在了許鶴塌下去的腰上,“你好瘦。”
“不算很瘦,我的傳球比較依賴跳躍後的滯空能力,必須保持偏瘦的身材,這樣在空中的優勢才比較大。”
鄒月行看了看自己的膀子,王一民也看了看鄒月行的膀子。
“你這肌肉怎麽練的?”他問。
“額……”鄒月行撓了一下腦袋,“殺豬的時候練的?”
許鶴舒展肩膀的動作一頓,“殺豬?”
“我們家開養豬場的,我爸偶爾會在市場上賣豬肉,我從小就跟著我爸殺豬,殺豬要快狠準,剛嘎動脈的時候豬掙扎比較厲害,得拚命按住才行,就是那時候練的。”
許鶴仔細打量鄒月行的眉眼,少年長得沒什麽書卷氣,皮膚是健康的蜜色,剃著十分野性地板寸,濕透的運動服隱隱勾勒出腹肌的形狀,頗有後世短視頻平台上風靡了一段時間的屋頂工cos之類的糙男魅力。
回想鄒月行的傳球,處理細膩,不冒進,比較中規中矩,看上去就是個老實人。
總之性格和長相可謂背道而馳,毫無瓜葛。
他坐起來盤腿壓腿,整個人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聽到王一民喃喃,“殺豬就能練出這種肌肉嗎?那你們家還招不招人啊?我能去不?”
鄒月行半晌無語,最終委婉道:“我們現在已經自動化了,不用人工。”
“這樣啊……”王一民十分低落,仿佛不能殺豬將成為他人生的一大憾事。
四位二傳一邊嘮嗑一邊做拉伸。
社恐劉浩本來縮在一邊自己玩自己的,但被王一民以脫敏治療等歪理強行拖過來嘮嗑,現在整個人都處在一種社恐發作別跟我說話的恍惚中。
許鶴趴著眯了一會兒,隱隱約約看到門口來了一個穿著軍裝的教官,他抬手敲了敲門,對謝衛國道:“6點食堂供應晚飯,吃飯之前要去操場集合唱歌。”
他的視線轉了一圈,落在盧哲的腦袋上,十分嫌棄地嘖了一聲,“那是你們的隊員不?要麽趕快去剃個頭,要麽今後別去食堂吃飯,你們找個人幫他帶一下飯,這個頭在我們這裡吃不了飯的。”
謝衛國:……
盧哲:……
許鶴不厚道地笑了,可算是知道上面為啥要安排軍訓了,這不就是為了刺頭們準備的饕鬄盛宴嗎?
盧哲在剃頭和讓別人給自己帶一個多月飯中間選了一下,條件反射地看向許鶴。
許鶴扯起衣領擦了一下下巴上的汗,非常和善地笑了一下。
盧哲沉默一瞬,非常自覺地站起來,虎著臉問:“去哪兒剃頭?”
教官也沒想到這小夥子這麽有覺悟,“我帶你去吧,營裡有專門推頭的醫生。”
推頭和醫生兩個字加起來聽上去有種毛骨悚然的意思,許鶴大致能料到盧哲的下場。
雞冠會被直接削平。
想歸想,但是真見到盧哲頂著一個黃呼呼的寸頭回來的時候許鶴還是沒忍住笑了一下。
盧哲抬頭想要瞪人,發現笑的人是許鶴時視線一飄。
算了,二傳笑一笑怎麽了,說不定心情好之後還能多給他托幾個球呢。
笑一笑十年少,凡是都是彈性的,可以商量的。
看到盧哲的反應,許鶴笑得更加猖狂了,他背過身,借著有鄒月行魁梧糙漢的身材遮掩,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謝衛國的眼角也帶上了一些笑意。
“行了,集合去吧,教官在外面等。”
七十幾位隊員魚貫而出,跟著大部隊在操場唱《團結就是力量》。
由於排球隊大多數人都只會唱開頭兩句,所以大家在別人唱接下來的詞的時候,開始了“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無限循環。
站在排球隊前面領唱的是個年輕軍官,本人並不嚴肅,差點被這一群毛孩子逗得破了功。
許鶴肚子餓得咕咕叫,聽見這句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人是鐵飯是鋼。”
好不容易熬到了坐上飯桌,隨著“開飯”令下,排球隊這邊鍋碗瓢盆一起動作,一群人仿佛饑荒逃難的難民,把坐在邊上的軍官們都看傻了。
許鶴餓狠了,吃飯又快又安靜。端著餐盤吃到兩眼放光,他把雞腿牛肉和雞蛋都留到了最後,填飽肚子的少年在享用蛋白質的時候終於流露出了一股子寧靜感。
人餓的時候什麽東西都好吃。
普通的山雞和牛腩都能品嘗出人間絕味的感覺。
營養師的菜譜一天一換,十分新穎,訓練項目卻基本上千篇一律。
3v3打過了之後就是6v6小組循環和個人能力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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