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胡說。”喬喬不安的攪著手指,腳下一轉,扭頭就要離開。
原本生出的一點勇氣,也被助理這句話嚇回去了。
他怎麽能……
見他要走,助理趕忙拖著他的手臂,連拖帶拽朝著水岸邊走去。
他想的很簡單,這時候推朋友一把,義不容辭。並且,絲毫沒有想到會有什麽後果。
喬喬回過神來時,已經到了離那人幾步遠的地方。
他心知走不了了,深吸口氣,抬頭望著飛來飛去的海鷗,凝起不多的勇氣,慢慢走近男人。
越來越近,喬喬壓低帽簷,清楚感覺到呼吸都在發顫。
他不是懼怕,而是向對待珍稀物種般的小心翼翼。
半分鍾後,終於結束了短暫的折磨。
他在男人身後緩緩蹲下,伸出食指在寬闊有力的肩膀上輕輕點了點。
悄聲說:“紀總?”
紀卻秦正在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睛,露出映著湛藍天色的眸子,回身望去。
喬喬低垂著頭,棒球帽遮住了他的臉。紀卻秦視線在他懷裡的相機上打量了一圈,稍稍愣了下。
“你認識我?”他問。
喬喬緩緩點頭:“嗯。”
紀卻秦直起身,手肘撐著盤起的腿,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喬喬的帽簷,向上抬起。
在看到他那張紅了半邊的青澀臉龐時,紀卻秦一顆心不動聲色沉回肚裡。
“原來是你,”他笑了,“喬喬。”
能在異國街頭遇到熟人,無論怎麽看都是值得開心的事。
即使是跑來散心的紀卻秦也不例外。
在異域風/情濃厚的意大利,忽然見到熟悉的人,聽著在外語中極其親切的中文,紀卻秦飄忽的心似乎有了著力點,短暫且輕柔的緩緩降落。
紀卻秦余光掃了下不遠處等待喬喬的男人,“好巧。”
喬喬蹲在他面前,緊緊抱著懷裡的相機,從帽簷下露出一截白皙精巧的下巴。
他說:“前幾天在羅馬拍攝電影,殺青之後沒和劇組回國。”
“我從沒來過威尼斯,想趁著這次機會,來看一看。”
紀卻秦了然:“這裡的確是個好地方。”
他和喬喬的想法不謀而合,他曾到羅馬出差,早就聽說威尼斯風景好,只是從沒時間來。
況且……以前沒興趣一個人來。
見他望著遠處水面上的貢多拉不出聲,晨風愜意地撫過兩人,喬喬忽然從生冷的水味中得到了某種東西。
一個想法在他心裡蠢蠢欲動。
喬喬:“紀總,您是自己來的?”
紀卻秦“嗯”了聲,“算是提前休年假。”
聽到他只有一個人時,喬喬心頭的石頭緩緩落地,卻帶起來了大片的漣漪。
巨大的滿足感讓他渾身發麻,從頭髮絲到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您……您……”喬喬一緊張就容易結巴,“您”了半天也沒說出完整的句子。
反而惹來紀卻秦的一瞥。
紀卻秦好笑的看著他,抬手在棒球帽簷上彈了下:“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不用緊張。”
“不用稱呼‘您’,也不用叫我紀總。”
他調侃:“你這麽緊張,讓我也不好意思說話了。”
紀卻秦對上喬喬的視線,眸子裡的色彩像是琥珀軟糖。
溫柔、輕笑,輕輕咬一口,似乎能淌出甜膩膩的夾心。
“那……”喬喬耳朵尖都紅了,“我可以叫你學、學長嗎?”
學長?
新奇的稱呼讓紀卻秦挑起一邊眉毛,他畢業於A大,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喬喬不過二十出頭,怎麽看都不像是會知道他的模樣。
“學長?可以。”
紀卻秦並沒過多詢問,他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喬喬不說,他也不會問,沒有反駁就接受了這個稱呼。
一個多月來,他沉浸在與柏侹斷絕關系的悲傷中,每天在酒精中起浮,早已忘了頒獎典禮後台的擁抱。
不過……就算一直記在心上,也未必會把它當回事。
他對感情雖然放縱,但那也已經是三年前的舊事。
自從結婚,一門心思先放在維護面子上,後放在柏侹身上。
所有的細枝末節,全都砍斷了。
紀卻秦漫不經心想著,下意識想要去撫/摸無名指上的戒指。
指節剛剛曲起,他就察覺到了空空蕩蕩,隨即伸直了手指。
這個習慣,一定要改。
這時,不知哪一條貢多拉上有位歌唱家,低沉的男聲和著蕩漾的流水聲,在清晨隨著海鷗盤旋。
紀卻秦轉身去看,恰好錯過喬喬眼裡燃起的火焰。
“很好聽。”他說。
喬喬也坐下,側首去看紀卻秦。
一個月不見,他肉眼可見的變了。下頜更加鋒利,眼底平靜,眉間卻有抹怎麽也擦不掉的憂愁。
他有心事?
喬喬幾乎是在瞬間意識到了,隱隱不安,源自無法為紀卻秦疏解的焦慮。
“嗯,很好聽。”喬喬點頭,指尖摩/挲著相機,隨聲附和。
兩人靜坐一會兒,喬喬忽然想起什麽,回身去看的時候,助理早不見了蹤影。
意識到在與紀卻秦獨處,胸膛裡的跳動更快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悄悄摸出手機,卻看到助理發來的消息,他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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