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柏侹工作室現在的處境,這句話真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小寧連聲道謝,看著和紀卻秦在一起的喬喬,心裡明白了什麽。
柏哥會離開,大概和這個人有關?
他合上筆記本,終於松了口氣,開始吃桌上涼掉的飯菜。
中途,不經意間望向窗外。
今天天氣很好,天藍雲白,也不知道柏哥在的地方能不能看到。
柏侹看到了,看的很清楚。
他頂著烈日,坐在空無一人的墓地,嘴裡嚼著花瓣,面無表情的盯著天空。
這是回D市的第八天,沒人知道他在這裡。
整頓好一切後,他關了手機,反正沒人會想要找他。
反正紀卻秦也不會擔心他是不是死外面了。
他打了個哈欠,機械的拿起柔/軟的毛巾擦拭著身旁的墓碑。
墓碑很乾淨,從上到下沒有一點塵土。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的也很溫柔。
柏侹和她眉眼很像,銳利機敏,看一眼都會心跳加快。
她是柏侹的母親,八年前過世了。
D市是柏侹母親的家鄉,和柏萬生結婚後,她遠離這裡,跟著柏萬生去了京城。
這一去,再回來時已經居住在了方方正正的骨灰盒裡。
起初,柏萬生不願意將她葬在這裡。太遠了,來去不方便。
但是柏侹異常堅持,為此和柏萬生大吵一架。
當時柏爺爺還在,拿了主意,親自和柏侹回來把她安葬了。
最近幾年柏侹忙,只有逢年過節或者祭日的時候,才來看看她。
有時候只有祭日才來。
這次,是唯一一次,他沒按照這個規律來看母親的。
柏侹將墓碑擦了一遍又一遍,帶上來的水已經用完了,空瓶子歪斜的倒在腳邊。
他在D市八天,每天都來,卻沒說過一句話。
他知道,就算不說,母親也知道原因。
自從在發現紀卻秦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柏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口口聲聲說是假的感情,到頭來居然是真的。
詆毀、扭曲,全是他的臆測。
他以為是甜言蜜語中裹著利益,實際上,利益是外殼,甜言蜜語才是真心。
每一次對紀卻秦的遷怒、嘲諷,陰陽怪氣,此刻都成了一把把利刃,插/進他的胸膛,肆意攪動。
這三年太過荒唐,難以想象紀卻秦是怎麽熬過來的。
柏侹不敢深想,隻淺淺觸碰,就好像撕掉了一層血肉。
這也讓他,極為難得的產生了懼怕——怕見到紀卻秦。
他逼著自己一遍一遍回想,都對紀卻秦做了什麽。
最近一次做的蠢事,就是利用宋微汀氣他。
當時看到紀卻秦隱忍怒氣的模樣有多爽,現在就有多想給自己一耳光。
紀卻秦說的沒錯,他就是王八蛋。
十惡不赦的王八蛋!
他靠著墓碑,好似靠在母親懷裡,就這麽靜靜坐著,等待天黑。
柏侹長手長腳,縮在墓碑旁是很大一坨,有管理人員從不遠處的小路經過時,被他嚇了一跳。
管理人員年紀五十左右,看柏侹面無血色,不是很想活的模樣,趕忙朝他走來。
以前不是沒有人在墓園自殺,他生怕柏侹也想不開。
“小夥子,你在這裡幹什麽呢?”大叔問。
柏侹閉目養神,聽到底氣十足的聲音,瞬間有點頭疼。
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沒事。”
大叔不信:“沒事誰在墓地睡覺?”
他看著柏侹,又看墓碑,明白過來了,估計是想故人了。
柏侹不想說話。
兩人僵持著,不論大叔怎麽說,柏侹都不搭理他。
大叔沒辦法,真怕出問題,忙把搭檔叫來了。
來的搭檔在這裡工作好多年,一眼認出了柏侹,忙說:“柏先生,您來了。”
其實他要是有心,就會發現一連八天,登記表上都有柏侹的名字。
“嗯。”
搭檔陪笑,又覺得尷尬,隻好沒話找話。
“您最近不忙?”他問,“怎麽一個人來了?”
柏侹皺眉:“什麽意思?”
搭檔和大叔對視一眼,也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反正就是不對勁。
搭檔小心翼翼說:“我還以為您會和那位先生一起來。”
他說的話沒頭沒尾,柏侹一句都聽不懂。
哪裡來的其他先生?
柏萬生?
不可能,這麽多年,柏萬生只有在祭日的時候才來。而且還得挑公司不忙的日子。
“你說清楚,什麽先生?”柏侹不想和他打啞謎,直接問道。
搭檔幾乎不用回想,按著記憶中的樣子描述出來。
他伸手比劃:“大概這麽高,總是穿著一身西裝,長得可俊可好看了,就是冷冰冰的不敢和他說話。”
“他每次來都帶著花……但是待不了很久。”
聽了描述,柏侹倏地從地上站起來,抓著他的手腕,眼神凶的嚇人。
“他是不是還戴了副眼鏡?”
“對對對,”搭檔連忙點頭,“方方的,還是銀色的!”
“沒留過名字?”
“有!”搭檔眼睛一亮,“留的是許……許韜,對!就是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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