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侹好似受了什麽刺激,直勾勾盯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腦袋裡什麽都無法思考。
紀卻秦……紀卻秦……
他怎麽會來這裡?
他倏地想起,結婚第一年,他帶紀卻秦來過這裡。
雖然當時不接受這段婚姻,但好歹是正經見過家人,領了證的合法伴侶。
總要帶來給母親看看的。
他記得那天,是個陰沉沉的雨天。幾乎剛下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兩人遠遠看了眼,就離開了。
本以為紀卻秦不會放在心上,沒想到他不僅記著,還會來!
柏侹眼眶赤紅,喉嚨乾啞:“他都什麽時候來?”
搭檔回想了一下:“這位先生每年都是十月來,哪一天記不得,不過總是和您岔開。”
母親的祭日就在十月,以前他從沒發現過紀卻秦會有幾天不在。
因為他根本不在乎紀卻秦在哪兒,也不想知道。
他竟然混蛋到只有需求的時候才去找他。
柏侹雙手緊攥,指節慘白一片。牙齒緊咬,胸膛裡疼的厲害。
他深吸口氣,幾乎站不住。天旋地轉,血液上湧,耳朵裡只有煩躁的嗡鳴。
混亂中,他看著母親。
母親那雙眼睛永遠溫柔,永遠對他笑著。
毫無保留,和紀卻秦一樣毫無保留。
“我該怎麽辦?”柏侹的痛苦肉眼可見,幾欲落淚。他就像小時候那樣,無助時隻想鑽進母親懷裡。
又像是回到了母親離世的那天。
無助、彷徨、天塌地陷。
柏侹再也無法躲避對紀卻秦的感情,在母親面前他毫無保留,認清了已經鮮血淋淋的感情。
他喜歡紀卻秦。
在不知不覺中,在浸泡於兩年的溫柔中。
或許現在說已經太晚了……
那個人被他傷的體無完膚,失望離開,再也不要他了。
恍惚間,柏侹聽不到身旁大叔的聲音,也聽不到微風帶過樹葉聲。
他看著母親,乞求得到一點點幫助。
他問:“我該怎麽辦?”
照片上的母親似乎活過來了,柏侹聞到母親身上被體溫烘熱的中藥味。
鼻子一酸,幾乎落淚。
“去吧。”母親輕輕在柏侹背上拍了拍,撫過他眼角的淚水。
“回去找他。”
“回到他身邊。”
*
“紀總,你帶我來……會不會不太好?”
喬喬坐在車裡,透過昏暗的車窗看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別墅。
那裡正在舉辦一場私人晚宴,受邀到場的都是各行翹楚
偶爾出現的圈內人,身邊陪著的也是當紅頂流或者有資歷的老人。
他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
“有什麽不好?”
紀卻秦正閉目養神,聞言偏首看他。
喬喬很害羞,他是知道的。但若想在圈子裡混下去,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落落大方,學會在不同場合周旋。
紀卻秦有心思捧喬喬,帶他參加宴會,是必不可少的一項。
這是今天帶他來的原因之一。
喬喬擔憂的挽上紀卻秦的手臂,秀氣的眉頭皺起來,似乎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心裡的焦慮無論如何揮散不去,他深深害怕會丟了紀卻秦的面子。
“不用擔心。”紀卻秦安慰。
溫熱的手撫過他的下頜,帶著安撫意味揉/捏他的後頸,唇角難得有點笑意。
喬喬像是長不大的孩子,有拿不準的,懼怕的,總是要來過問他。
想起第一次見喬喬的模樣,扯壞的衣服,無助的神情,比哭還難看的笑。
回想起來,無一不讓他產生愛憐。
脆弱的山茶花,在娛樂圈的泥潭裡,活不下去的。
紀卻秦說:“跟在我身邊就好,我會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
“若是順利,他們下個季度的廣告代言會是你的。”
車穩穩停在會場入口,紀卻秦攜喬喬進去了。
留在外面等候的許韜少有的點燃根煙。
方才紀卻秦提到的廣告代言,原本是給柏先生準備的。
現在……大概要落到喬喬頭上。
還有前幾天答應小寧處理的廣告,也都會屬於喬喬。
許韜猜不準紀卻秦的心思,回想他的話隻覺得冰冷,當初的感情有多深沉,現在就有多冷漠。
他好像真的不愛柏先生了,又恢復之前利益至上的模樣。
作為局外人,他不好評價再多,只能沉默吸煙。
*
這次的聚會非同尋常,是宋厲揚舉辦的。
經過幾個月的遊/走,盤踞國外的宋家終於在個蛋糕盤子上找到一絲裂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了進來。
並慢慢向周圍的人滲透。
宋厲揚能如此順利,少不了紀卻秦幫忙。
雖然對紀卻秦來說不算難事,也的的確確解決了宋厲揚的燃眉之急。
“卻秦。”宋厲揚身材高大,靜靜站在那裡,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牆。
他相貌周正,寬肩窄腰,穿著一身高定西裝。禁欲的荷爾蒙隨意發散,似乎根本注意不到自己有多迷/人。
紀卻秦露出抹熟稔的笑,帶著喬喬走過去,主動介紹:“這是宋氏集團宋厲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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