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是尊重喬喬,也是為了給他選擇的余地。
他可以拒絕,也可以繼續。
喬喬被接二連三的話語砸懵了。
婚姻?結束?沒辦法回應?
他臉上的血色褪的一乾二淨,蒼白的唇也在微微顫/抖,心底的苦澀比咽下去的酒都要猛烈。
一陣天旋地轉後,他突然看到紀卻秦眉心的憂慮。
原來是與離婚有關?
喬喬喉嚨發乾,又喝了一口酒。
盯著紀卻秦光禿禿的無名指,目光深處染上一抹痛苦,冰涼的心卻漸漸開始回溫。
眼前人是他的夢想,是他永遠追逐的存在。
可若是……可若是……這唯一的機會都不敢把握,他自己都會唾棄自己。
紀卻秦被他臉上的痛苦驚到了,快速思考是不是嚇到他了。
正想著如何補救,喬喬開口了。
他問:“你還想他嗎?”
紀卻秦實話實說:“我們結婚三年,不可能一夜就忘記。”
他看著喬喬露出蒼白苦澀的笑,心頭沉重。
“但我現在想忘了他。”
有這句話就夠了。
喬喬深吸口氣,硬生生憋回鼻尖的酸澀,用盡最大的勇氣,“那為什麽不試試呢?”
“什麽?”
喬喬手心發涼,“就這剩下的半個月,忘掉過去,隻做你自己。”
“……和我一起。”
紀卻秦沉默不言。
喬喬說的,何嘗不是他想要的。
可如果真那樣簡單,他就不會離開京城,隻身到威尼斯來。
喬喬等待回答時的目光太過熾烈,與他乖巧的樣貌很不符合。
紀卻秦久久不回應,讓他忍不住催促:“學長?”
“你真的想好了?”紀卻秦再次確認。
喬喬重重點頭:“嗯。”
他喜歡紀卻秦,也深知感情需要自己把握。
可還是忍不住心懷僥幸。
紀卻秦在他眉間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在與柏侹的糾/纏中,他早已經偏離軌道。離婚後,更是飛往未知的黑洞。
他不是墨守成規的人,知道往事不可追憶,只能向前看。也許喬喬說的對,要想回到以前,他需要忘掉過去的感情。
哪怕只有半個月。
“所以……你願意嗎。”喬喬褪/去總是掛在臉上的羞澀,近乎執著的詢問。
紀卻秦回過神來,忽覺半濕半乾的頭髮被夜風吹的冰涼。他笑了,舉起酒杯:“希望接下來的半個月,你和我會過得很快樂。”
那瞬間,他又聽到了久違的破碎聲。是什麽,他不得而知。
隻明白,有些東西徹底回不去了。
*
在喬喬帶著喜悅離開後,紀卻秦仍舊保持著熟悉的姿勢,倚在沙發上望著窗外。
晚上下起了雨,水道上行駛中的全都貢多拉消失匿跡。
即使這是座水城,在雨天也要慢慢歸於沉寂。
紀卻秦腿邊的茶桌上擺放著部私人手機,半個月來第一次開機,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足夠譜成首音樂,甚至稍微卡頓了下。
紀卻秦沒理,等到平靜下來後,才慢慢翻看。
聯系他的都是些朋友或者生意夥伴,沒有……柏侹。
似乎從簽署了離婚協議後,柏侹像是踢走了礙眼的皮球,真的放下了。
那麽,又為什麽要去爺爺家找他?
紀卻秦冷淡想著,撥通了許韜的電話。
他一直最放不下的就是工作。習慣了忙碌,乍一清閑,便覺得哪裡都不對。
許韜接到他的電話並不震驚,似乎知道遲早會打來。
兩人談了會兒工作,確保沒有問題時,彼此都松了口氣。
紀卻秦:“最近京城怎麽樣?”
“很安靜,”許韜說,“您和柏先生離婚的事隻傳了幾天,沒有預想中的嚴重。”
本來紀氏和柏氏聯姻在圈子裡就不算秘密,只不過兩人離婚,徹底印證了人們的猜測——到底是柏家的混世魔王先忍受不了,還是紀家的浪蕩子重回情場。
他們猜對了,又沒完全對。
紀卻秦想起這一茬,輕輕笑了。
他又問了爺爺的情況,直到要結束通話,也沒問過柏侹一句。
許韜思來想去,還是說了:“您離開的第二天,柏先生回C市繼續拍攝了。但是……”
“但是什麽?”
紀卻秦晃著酒杯,漫不經心觀察著金黃/色的酒。語氣毫無波瀾,宛如在聽許韜報告行程。
他想,柏侹無非是又鬧脾氣,打了這個,罵了那個。
沒什麽可稀奇的。
許韜:“但是,柏先生在地下車庫打了汪總。”
沉默,電話那頭像是漩渦,吸走了一切聲響。
許韜沉默且忐忑的等著回答。
“哦。”紀卻秦隨聲應和,“打殘了?”
“沒……”許韜哽住,一時間不知該為誰感到難過。
紀卻秦“嗯”了聲,掛斷了電話。
他眉頭皺起,對這件事很不滿。
不是為了維護汪識,而是兩人前腳離婚,柏侹後腳打汪識,傳出去很難聽。
他望著陰沉沉的天,薄唇開合,吐出兩個字:“幼稚。”
今天不僅威尼斯的天空陰沉,C市同樣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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