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擦乾頭髮,水珠貼著修長的脖頸沒入浴袍中,在水晶燈的光照下映出一條蜿蜒的紋路。
喬喬看呆了,隨即意識到不妥,移開了視線。
喬喬:“好。”
在哪裡吃無所謂,他只是想見到紀卻秦。盡管整天都在一起,好像還是不夠。
他太乖巧聽話,不同於和柏侹在一起時,隻想給他一耳光的忍無可忍,紀卻秦從心底泛出了溫柔與耐心。
餐桌上,兩人各坐一邊。
紀卻秦搖晃著酒杯,側首望向窗外的水道。這麽晚了,仍然有遊客乘坐貢多拉遊玩。
威尼斯的確是座快樂的城市,紀卻秦暗想。連帶著從京城帶來的傷痛都被溫柔的水慢慢撫平了。
離開京城半個月了,一想到快要離開,還是有些不舍。
可他不能離開公司太久,堆積太多工作是件很痛苦的事。
談到工作,紀卻秦看向喬喬。
他雖然不紅,但不代表時間多到可以旅遊。這樣一想,喬喬已經陪他一周了。
自從上次酒店的事情過後,紀卻秦辭了之前的經紀人,給喬喬換了新的後便忘了個乾淨。
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他向來記不住。
於是他問:“新經紀人對你怎麽樣?”
“很好。”喬喬真心實意,“工作安排很合理,最重要的是,給我的休息時間足夠。”
休息時間?
紀卻秦咳了聲,擺出老板的派頭:“你會在這裡住多久?”
喬喬低頭:“和你一樣,住一個月。”
他說的隱晦又直白,紀卻秦怎麽會聽不懂——意思是剩下的時間,喬喬都會陪著他。
紀卻秦雖然不討厭喬喬,還是悄無聲息皺了下眉。
他望著桌子那頭的青澀男人,忽然想起頒獎典禮後台的擁抱。
眼下沒有煩心事干擾,輕而易舉察覺到喬喬那時的情緒。
難以忍受的喜歡,強烈分享喜悅的欲/望。
紀卻秦側首叼住根煙,在柏侹那裡遭受到的打擊,此刻在心底一覽無余。
“學長?”喬喬見他發呆,輕輕喚了聲。
紀卻秦抬眸看他。
“好不容易有假期,”他假意輕松,“你不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嗎?”
“梵蒂岡,佛羅倫薩或者那不勒斯?”
他吸了口煙:“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安排。”
喬喬咀嚼的動作一頓,隨即被香料嗆到了,趕忙抓起手邊的杯子喝了口。
咽下去,才發現是辛辣的酒。
他眼眶發紅,濕漉漉的,像隻兔子。
“學長去嗎?”
紀卻秦但笑不語。
“我不想走,”喬喬帶著少有的執著看向紀卻秦,“我隻想留在威尼斯。”
“和你……在一起。”
喬喬一不小心,竟然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他想陪在紀卻秦身邊,哪怕是以下屬,或者朋友的身份。
只要能留下,一切都無所謂。
他垂下眼皮,不敢去看那雙金屬般的眸子。心裡一沉再沉,沮喪的認為威尼斯之旅要到此為止了。
在這裡能遇到紀卻秦,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當時有多喜悅,現在就有多難過。
幾天來同乘貢多拉,反而成了這次旅行最快樂的時光。
原本美好的氣氛此刻戛然而止,只剩下讓人難以逃離的沉默。
紀卻秦毫不誇張地感到了他的悲傷。
他不討厭喬喬,恰恰相反,而是抱有好感。
但也隻限於此。
經過這麽一遭,他身心俱疲,眼下實在沒有過多的精力去面對一份新感情。
盡管如此,他還是問:“能告訴我原因嗎?”
原因?
喬喬咬住下唇,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要怎麽才能對紀卻秦說清心底的感情?
可他知道,紀卻秦已經察覺到苗頭了。
也明白,現在不說,以後坦白的機會微乎其微。
“告訴我,喬喬。”紀卻秦柔聲。
他不願意逼迫,可如果這件事不說清楚,他想未來的半個月,兩個人都無法安心相處。
明亮的水晶燈下,喬喬只看到自己投在餐桌上的影子。
他十指攥緊,搭在腿上,柔/軟的頭髮遮住了眼睛。
“我……”他囁嚅,“想要陪在你身邊。”
“不論以什麽身份。”喬喬看向紀卻秦,始終無法將“喜歡”兩個字說出口。
究其根本,是怕紀卻秦露出讓他心碎的表情。
房間裡很安靜,輕而易舉能夠聽到貢多拉在水面上劃動的聲音。
兩人的心都隨著水聲浮動。
紀卻秦很平靜,平靜的可怕。
隻淡淡的聽著,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這讓他也極為詫異。
沉默讓喬喬懼怕,幾乎想逃離這個房間。他不安的蜷著手指,甚至想要再喝一口酒。
終於,紀卻秦動了,他鄭重其事:“喬喬。”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喜歡我。”紀卻秦說,“但我可能暫時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
聽他直白說“喜歡”,被戳破心思的喬喬嚇了一跳。
紀卻秦露出左手,在空蕩的無名指上摸了摸,“我剛剛結束一段婚姻,或許一段時間裡都不能走出來。”
“我認為有必要對你說出這個事實。隱瞞、欺騙,對你和我都不是件好事。”他頓了下,“喬喬,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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