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離婚也不失為是個好辦法。
柏侹就像一個泥潭,他越掙扎陷得越深,到不如在得知危險,還有余力時轉身抽離。
保全自己,保全利益。
想到這裡,紀卻秦手都是抖的。
他為自己的果斷感到心寒。
難怪柏侹從不信他。
窗邊吹進一陣風,拂動了輕飄飄的窗簾。隱約間,紀卻秦看到了夜空中的月亮。
明亮皎潔,觸不可及。
或許昨天晚上的煙花和它一樣燦爛,有柏侹陪著,宋微汀大概會很開心。
他讓柏侹滾得遠遠的,說不定已經回了京城。
要不就到這兒吧,他想。
爺爺那裡他會好好說,他和柏侹不合適,不能在一起了,他過得其實沒有想象中幸福。
是他對不起爺爺的期待。
有的想法一旦扎根,就無法再將它從腦中驅逐。它會在任何時候冒出頭來,直到將它完成,才能去除這個頑強的病毒。
紀卻秦記不得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身體疼痛加上精神疲憊,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柏侹就在病床旁坐著。
衣服皺巴巴,雙手環胸,睡著了也很不服氣,眉頭一直皺著。
紀卻秦動了一下,他跟著醒了。
“餓嗎。”柏侹問。
紀卻秦被逗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會吃。”
柏侹愣了,他完全沒過腦子,只是想著紀卻秦睡過了早飯和午飯,肯定餓了。
“算了。”紀卻秦無奈,試探著起身下床。
“你去哪。”柏侹拉住他,被紀卻秦瞪了一眼,馬上反應過來了,“我陪你去。”
“滾蛋。”
紀卻秦順利走了兩步,他是右手斷了,又不是左右手全斷了需要別人伺候。
等他重新躺回床上時,柏侹已經擺好飯菜,眼巴巴看著他。
“我不是讓你滾嗎,”紀卻秦挑眉,“柏少爺怎麽還在。”
他實際上是摸不準柏侹要做什麽,現在的一切都太過魔幻。
“我爸的話我都不聽,”柏侹瞪他,“你讓我滾我就滾?”
他拍開紀卻秦想拿杓子的左手,直接夾了菜送到他嘴邊:“張嘴,吃。”
語氣雖說不上溫柔,動作卻小心翼翼。
紀卻秦的眼鏡壞了,還沒送來新的。他下意識去扶鏡框,毫無意外摸了個空。
金屬眸子裡滿是疑惑:“柏侹,你吃錯藥了?”
柏侹深吸口氣,俊美的臉有點扭曲。他就搞不懂了,紀卻秦怎麽這麽難伺候。
對他好,他說你有病。
對他不好,他罵你傻/逼。
“對對對,”柏侹胡亂點頭,“我就是吃錯藥了,飯裡面我也放了藥,這下你放心了吧。”
紀卻秦白他一眼,沒再拒絕。
他講究禮儀,細嚼慢咽,吃的倒是不多。
“你就不能多吃兩口?”柏侹拿著杓子,直接懟到紀卻秦唇邊,企圖灌下去,“一個大男人吃這麽點。”
紀卻秦搖頭,實在吃不下了。
見他面露難色,嘴唇也有了點血色,柏侹隻好作罷。
三兩口解決了剩下的飯。
“你不是嫌棄我嗎。”紀卻秦點了根煙,偷偷摸摸抽。
他話裡帶著嘲諷,譏笑柏侹前後行為不搭,裝的太過頭。
柏侹徒手撚滅煙頭,面無表情將煙從他唇間抽出來,一把扔進垃圾桶。
要比不要臉,十個紀卻秦比不過他。
他說:“你別的東西我都吃過,吃一碗飯怎麽了。”
他反過來嘲諷紀卻秦,坦坦蕩蕩,讓人無法反駁。
紀卻秦神色複雜的看著他,昨天兩人/大吵一架,本以為接下來許久都見不到柏侹。
沒想到他不僅在,還笨拙的照顧他。
這讓昨天晚上才種下的想法有些動搖。
“少貧嘴,”紀卻秦慢慢修複金屬外殼,“把手機給我。”
柏侹:“沒有。”
紀卻秦的手機壞了,是真的沒有。
“我在這兒躺了兩天,你知道落下多少工作嗎。”紀卻秦看他。
“你耽誤一分鍾,就耽誤我賺八位數。”
他冷臉,柏侹比他更冷:“損失多少我賠你,現在,躺下睡覺。”
紀卻秦嗤笑:“就你那點片酬還不夠我一頓飯錢,你用什麽賠我。”
柏侹想反駁,卻發現是真的。
他對自己家公司沒有興趣,一心想拍戲。和柏萬生大吵一架後,家裡徹底斷了他的卡。
這幾年他都是自己養自己。
比起財大氣粗的紀卻秦,他窮的叮當響。
沒有辦法,他將手機重重拍在紀卻秦手機:“十分鍾。”
紀卻秦不理他,徑自撥通了許韜的電話,隻交代了幾項工作就已經超過了十分鍾。
“紀總,您那邊是有事情嗎?”許韜疑惑,他聽到有東西晃動的聲音。
紀卻秦望了眼爬上病床的柏侹,冷聲:“沒有。”
“……好。”
紀卻秦手邊沒有電腦,手指下意識的想動,左手指腹不時在手機外殼上敲擊。
忽然,手背覆上一層溫熱。
柏侹繞過手機,在他另一邊耳朵輕聲說:“紀總,超時了。”
他說完,紀卻秦明顯聽到正在匯報工作的許韜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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