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侹眼裡的光弱了點,耷拉著腦袋沒生氣。
“沒了?”
“沒了。”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紀卻秦連多罵兩句都不肯。
“我說……”
江成飛也覺得他們太過糟心,“你要是喜歡卻秦,就好好和他在一起,別和那個小癟三混一塊。”
“有時候卻秦不說,不代表他不難受。”
發小想什麽,他一清二楚。
“你可以試試,今天他能跟你說離婚,明天就能把離婚協議書直接甩你面前。”他道,“讓你連人都找不到。”
柏侹叼了根煙在嘴裡,沒點燃,茫然的看著天花板。
“你說他對我有感情?”
江成飛好懸一口氣沒上來。
“那他怎麽不親自對我說?”柏侹偏頭看他,“在他心裡難道不是利益最重要?和我結婚不就是他為了利益妥協的嗎?!”
“你去問他,到底是我和別人在一起重要,還是他不能賺錢重要!”
江成飛目瞪口呆,他看過柏侹演的劇。演技好,感情充沛。
但怎麽也沒想到現實裡柏侹對感情這麽遲鈍。
他拍著柏侹肩膀,語重心長:“哥剛才和護士打聽了,腦科和精神科都在三樓。你有空順便去做個檢查。”
“別耽擱最佳治療時間。”
柏侹推開他,一聲不吭。
“我就問你一句,”江成飛歎氣,“你們這個家,是有宋微汀沒紀卻秦,還是有紀卻秦沒宋微汀。”
柏侹沉默了,就在江成飛以為得不到答案的時候,
他說:“只要他不和我離婚,想做什麽都行。”
江成飛看他一眼,心道到底是什麽都不懂的傻小子。
要是現在問他為什麽不和紀卻秦離婚,他肯定會說為了利益。
不懂感情的人,真可怕。
江成飛走了,柏侹獨自在門外守著。
等到夜幕降臨,住院部安靜下來後,柏侹從椅子上起身動了動酸麻的腿。
估摸著紀卻秦已經睡著了,輕手輕腳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見他面色蒼白,卻睡得安穩。
便慢慢揉開紀卻秦睡著也緊攥的手,想了想,在他手背親了下。
隨後退出房間,安安穩穩在椅子上守著。
不是讓他滾遠點嗎,他就不!
*
紀卻秦怎麽也睡不安穩,好不容易睡著,又感覺到有人觸碰他。
睜開眼,房間裡空空蕩蕩。
病房裡沒開燈,唯一的光源是插座上的熒光。
黑暗讓他冷靜下來,卻讓身體上的痛無所遁逃。
掛在胸/前的右手臂沉甸甸的,幾乎感覺不到每個指頭的存在。
從骨頭縫裡發散出來的疼痛難以避免,紀卻秦必須清醒的感受一遍又一遍。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開始尋找視線中心,最終停在半開的窗戶上。
窗台上的花還在,沒了太陽,昏暗的向日葵蔫頭耷腦陷入沉睡。
他又想起了柏侹。
作者有話說:
從這章開始,一切都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先給柏侹點個蠟(點.jpg
第十六章
這混亂的幾個月在他腦袋裡面走馬觀花似的過了一遍,最終停在柏侹氣憤蒼白的臉上。
他的意思很明確,不願意離婚。
說出“離婚”兩個字,也不過是紀卻秦一時頭腦發熱。柏侹的咄咄逼人讓他難以招架,說重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色厲內荏。
只要想到柏侹和宋微汀在一起,胸膛裡就疼痛難耐。
那張與他相像的臉,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柏侹為什麽同意和他聯姻。
有些事不需要說出口,就能知道答案。
比如無論是否與愛情有關,柏侹都忘不掉宋微汀。
紀卻秦歎了口氣,想側躺,卻無能為力。
他移開視線,落在鍾表上。
兩年多前,他見到柏侹第一面就知道他不是個善茬。
紀卻秦明確記得那是個大晴天,倚著機車的柏侹飛揚跋扈,連頭髮絲都是飄著的。
他抱著頭盔說:“希望你識相點,到時間後主動離開。”
磕磕絆絆到現在,怎麽也沒想到,那個時候即將到來。
他抬起左手,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著金屬般眸子緊緊盯著它。
寫是個枷鎖,上面背負著名為利益和婚姻的兩個重擔。
紀卻秦承認,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商人,唯利是圖,趨利避害都是他的代名詞。
可在這層無情的軀殼之下,還有一顆跳動著的心。
這顆心全心全意撲在婚姻上,得到的卻是無情的踐踏與背叛。
當感情開始腐朽,心就會潰敗,成為徹徹底底的商人。
紀卻秦很抗拒,他不願意變成利益的奴隸,但為了紀氏他不得不偽裝。
柏侹說的不錯,他鑽營利益,唯利是圖,自私到心裡只有自己。
所以在他剖開真心說喜歡的時候,誰都當笑話聽。
紀卻秦忽然很沮喪,他就像賣不出火柴的小女孩,踽踽獨行在大雪中,蜷縮在角落裡用利益換真心,最後沒了火柴,丟了性命。
他從不奢望柏侹會愛上他,若說之前還有期待,現在一絲都不剩了。
期待被一點點打碎,落在地上摔成灰,風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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