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一喜,試探著上前抱住了紀卻秦。
懷裡的人和記憶中的一樣溫熱,就連氣味也相同。
柏侹小心翼翼環著他的腰,將腦袋抵在頸窩裡,長長歎了口氣。
“對不起。”
他乞求著紀卻秦的原諒,並猜測那天遙遙無期。
“柏侹,”紀卻秦理智回籠,“你為什麽哭。”
哭?
柏侹眼裡閃過絲疑惑,他微微直起身,從鏡子裡看著自己。
臉色蒼白,雙目赤紅,面部有水漬將乾未乾的緊繃感。
他神色倏地沉下去,在紀卻秦看不到的地方,染上了深深的悲傷。
他說:“我沒哭,是你看錯了。”
紀卻秦不用回頭看,就能從他的語氣中想象出表情。
他抬手,右手指尖在柏侹的手背上劃過,倔強又肯定:“你哭了。”
“為什麽?”
他察覺到柏侹的僵硬,隨後腰間的手松了。
柏侹後退兩步,皮鞋底發出些輕微的聲響
他垂眸看著那張魂牽夢縈的臉,卻滿腦子都是他的憤怒的聲音、絕望的轉身。
方才的吻並未緩和兩人的關系,他們仍是站在懸崖邊。
“我現在回柏氏了。”柏侹忽然說,“公司的項目有些不熟,但他們說不急,慢慢來。”
“我還去了D市掃墓,回來的時候看了爺爺。”
紀卻秦皺眉聽著,不知道這和哭有什麽關系。
“卻秦,”柏侹盯著他,“我在學著成熟。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或者走得慢一點,給我留個背影。”
“看不見你,我真的要瘋了。”
柏侹的表演和台詞功底非常扎實,搬上銀幕時幾乎察覺不到表演痕跡。
似乎他就是活在那些世界裡真實的人。
可現在,他說的每一句話,是紀卻秦都無法違心說虛假的情真意切。
“我在問你為什麽哭。”紀卻秦不為所動,固執的要知道這個答案。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改變了柏侹,讓他也變得脆弱。
四目相對,難得沒有濃重的火/藥味。
“你是在關心我?”柏侹輕笑,不小心牽扯到了唇角的傷口。
紀卻秦沉默不言。
“卻秦,”柏侹站不直身體,似乎也覺得累了,“答應我。”
“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
他沒敢去看紀卻秦的眼睛,因為他知道結果會是拒絕。
“我隻問一句,”紀卻秦倚著洗手台,想要抽煙,卻沒那個力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柏侹抽出根煙,叼在嘴裡點燃。兩指捏著煙蒂要遞給紀卻秦,卻在即將碰到時停頓了。
他放下煙,湊過去在殷紅的唇上親了下,小聲說:“知道。”
吻一觸即分,他將煙放在紀卻秦唇角,笑了。
紀卻秦以為他還有話要說,可柏侹轉身離開了。
在原地愕然片刻,紀卻秦猛的轉身面向鏡子。
看著蒼白的自己,叼煙的唇攻的明顯。
“艸!”紀卻秦忍不住罵了聲。
今天晚上過得混亂至極,向來精明的大腦甚至無法從單位捋順一遍。
他怪柏侹出其不意,又怪他行為大膽囂張。
究其根本,是那兩滴淚。
若只是發/泄似的親/吻,紀卻秦並不怕。
又不是沒親過,親兩下掉不了一塊肉,最多是心裡不舒服幾天。
他們吵過嚷過打過,不管是單方面動手,還是雙方互毆。哪怕是最氣憤的時候,沒一個人掉過淚。
可柏侹哭了。
指尖現在都還有濕潤的觸感。
紀卻秦吸著煙,溫柔自持,沉穩內斂的模樣通通不見了蹤影。
衣衫不整,頭髮散落一半,身上到處是柏侹留下的味道。
他自己都能察覺不對勁,更別說其他人。
紀卻秦學著柏侹的習慣,徒手撚滅煙頭,整理好衣服,也離開了洗手間。
在角落裡看了眼正和別人交談的喬喬,沒去打擾,轉身出了宴會廳。
他讓侍應生給江成飛帶了話,讓他宴會結束後記得送喬喬回家。
安排好一切,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下來。
今晚一切都是亂糟糟的,他已經沒心思去應付任何人了。
他得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麽應對柏侹。
黑色勞斯萊斯駛離會場的時候,江成飛正聽完侍應生的話。
他心道紀卻秦肯定又和柏侹出問題了。
果不其然,在看到柏侹臉上的傷時,在心裡歎了口氣。
這兩個人,湊在一起,不是打就是吵,根本沒有安生時候。
江成飛湊過去,問了句:“傻小子,你又惹卻秦生氣了?”
他沒有太擔心,因為知道柏侹不會還手。
如果柏侹敢對紀卻秦動手,他們的婚姻根本堅持不了三年。
柏侹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但又像忍不住似的炫耀,“他好像肯給我機會了。”
江成飛來了興趣,“你怎麽知道?”
柏侹:“他不關心根本懶得動手。能打我,說明還關心我。”
他摸了摸唇角,扯出個驕傲的笑來。
江成飛也笑了,罵了聲:“有病。”
心道,果然是對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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