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心思寒暄,裴醉玉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就開了口,“陳導,宴卿在您身邊嗎?”
陳導像是喝了酒,說話有些大舌頭,“啊?在啊,怎麽了?”
“麻煩您把電話給他。”
陳導那邊嘈雜了一會兒,然後又換回了陳導手裡,“不太行啊,宴卿喝了點酒,剛剛出去了,有什麽事兒,你還是當面問得好。”
裴醉玉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連忙往山莊趕,一路上寒風凜冽,裴醉玉都感覺不到冷,一路迎著風,跑到了他們聚餐的地方。
所幸他到那兒的時候,宴卿正端著酒坐在簷下,酒液將他沒什麽血色的唇,染得殷紅如血。
“裴總,您怎麽行色匆匆呢?”
裴醉玉本來沒注意到廊下還有人,正要推門,突然冒出的聲音將他的心理防備拉到了頂峰,頓時火冒三丈地向宴卿走了過去。
“你看到單重華了嗎?”
裴醉玉強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夠理智,但宴卿還是捕捉到了他聲調裡的顫抖。
單重華已經丟過太多次,每次都會造成嚴重的傷勢,裴醉玉對找不到單重華這件事,可以算得上是有點PTSD了。
宴卿仰頭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正午的陽光正好,灑在他後仰起來的脖子上,伸展的身軀在陽光下十分柔韌,卻讓裴醉玉感覺此人非常危險。
“你為什麽要來問我?他在哪裡,我怎麽知道?”
宴卿好像醉了,又好像沒醉,只是臉色被酒熏得比平時要好一些,在陽光下眯著眼睛。
“你要是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偏要拐彎抹角的,不就說明你心裡有鬼?”
裴醉玉本來被他氣到,轉身就要走,但冷靜下來一想,宴卿其實更像是在挑釁自己。
他肯定知道點什麽。
“有鬼又怎樣,我偏不告訴你。”
宴卿笑得很邪性,像個抓到了老鼠的幼貓,不著急吞吃入腹,而是將老鼠摁在貓爪子下面蹂躡,玩弄。
“你!這是小事嗎?你到底拎不拎得清孰輕孰重??”
裴醉玉被他如此不著調的語氣,氣得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你最好自己說出來,否則,我可不管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宴卿絲毫沒有收斂嘴邊的笑意,眼底卻是時而昏沉,時而清醒,神秘地湊到了裴醉玉的耳邊,帶著醇香的酒氣,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我把他藏起來了啊。”
“你、你藏他?你藏他幹什麽?”
實在是太荒謬了,宴卿把他藏起來了?為什麽要藏起來?他的目的是什麽?
宴卿輕笑一聲,在裴醉玉出拳的前一秒,輕巧地後退了兩步,腳尖點在地上,又輕松地躲過了裴醉玉接下來的拳擊。
“自然是因為你啊,你自己難道不清楚為什麽嗎?”
宴卿遊刃有余地躲避著裴醉玉的攻擊,他的動態視力比人類高太多,盡管裴醉玉的動作已經很快了,但在宴卿的眼睛裡卻還是慢。
“我為什麽要清楚?我又沒做什麽!”
裴醉玉被宴卿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氣得咬牙切齒,連往日的風度都記不得了,盡管攻擊不到宴卿,也要發泄似的往宴卿那邊撲。
第120章 這是你自找的
“你少裝了,單重華看不出來,你當我也看不出來嗎?”
“你的眼睛裡早就寫滿了卑劣,早就寫滿了要將他時時刻刻都鎖在身邊的佔有欲,一看到我接近他,你知道你的眼睛在跟我說什麽嗎?”
“分明是在說要將我大卸八塊,扒皮抽筋,碎屍萬段吧?”
裴醉玉牙關發抖,顫著雙手,雙眼赤紅,“你放屁!”
宴卿後退了三步,拉開了安全距離,臉上還是掛著笑,“你自己心知肚明,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裴醉玉仿佛被人撕開了全部的偽裝,連同平日裡的風度和修養都被宴卿這張嘴撕得稀碎。
“你......和你有什麽關系!”
宴卿朗聲笑了,側了側身子,接住了裴醉玉的手腕,隻稍微一個轉身,就將裴醉玉摁在了牆面上。
他的力氣並不大,甚至都沒有將裴醉玉弄疼,卻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確實和我沒關系,但是你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臭毛病吧?你肯定比任何人都擔心,比任何人都害怕單重華有一天會厭煩你。”
“會厭倦你對他的管控,厭惡你對他近乎病態的控制欲。”
宴卿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在裴醉玉的耳邊回旋,將他內心裡最深的恐懼解剖得鮮血淋漓。
“你閉嘴!你他媽懂什麽!”
裴醉玉猛地掙脫了宴卿的控制,轉身就是一拳,宴卿側了側頭,直接避開了他的拳頭。
“你打不到我的。省省勁兒找他去吧。”
說到這裡,宴卿又輕巧地走到了裴醉玉身前,抬手拍了拍他肩上的雪花,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在他身上裝了定位,所以......你就別想靠定位找到他了哦。”
說完這句話,宴卿拎起了之前放在簷下的酒,轉頭看了裴醉玉一眼,笑意繾綣的眼尾盡是挑釁。
裴醉玉咬牙切齒,一向有風度的他狼狽不堪,被宴卿幾句話說得丟盔卸甲。
宴卿說他把單重華藏起來了,難道單重華也是樂意被宴卿藏起來的嗎?
裴醉玉頹廢地坐在廊下,如果宴卿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看得一清二楚,那會不會......宴卿已經將他心裡藏著的欲望,全部告訴了單重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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