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潭點點頭,裹著厚厚的棉襖,整個人縮在衣服裡,看凌淵點燃了引線,煙花炸開成各種色彩,像個小噴泉。
“開心嗎?”凌淵問他。
耳邊爆竹的聲音快要把耳膜炸破,凌潭什麽也沒聽見,只能用疑惑地眼光看著他哥。
凌淵把手攏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喊道:“我問你——開心嗎!”
“開心!”凌潭也喊著,“你看它們飛的多高啊!”
凌淵笑了,他那樣耀眼的人,笑起來燦若繁星。那笑容不管過了多少年,仍然鮮活於凌潭的記憶裡。
—
“開心嗎?”
回憶與現實在那一瞬間重疊,凌潭猛地回神,看見眼前高大的男人正拿著煙花,含笑看著自己。
他走向他的太陽,站定在他面前,微微揚起臉,一字一句道:“開心,我很開心。”
這世界終歸還是待他好的。
衛重霄輕輕握了握他的手,然後把幾根仙女棒塞給小樹,又小心翼翼幫她點燃,看她拿著煙花空中畫著圈圈。
小女孩在空曠的廣場上跑著,鬧著,笑聲如銀鈴一般。晃著煙花,像個小精靈。
等小孩鬧夠了,衛重霄又搬出幾箱大號煙花,把火柴遞到凌潭手裡。
“我放啊?我可從來沒放過這種花呢。”凌潭說。
衛重霄把他往前推了推:“點著了就跑,來,試試。”
引線嘶嘶點燃,煙花帶著尖銳的哨聲飛向天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炸成花朵,迸裂出繽紛的色彩。光影傾瀉而下,如同流星劃過夜空。
凌潭捂著耳朵撲向衛重霄,一個沒站住直接撲進了他懷裡。他臉紅了紅想跑開,卻被衛重霄死死圈住,臉都埋在了衛重霄懷裡。
衛重霄輕輕摟著他的後頸,用一隻手捂住他的眼睛,低頭在他耳邊道了句“新年快樂”。然後握著他的肩膀把他轉了個身。
衛重霄松開了蒙著他眼睛的手。
凌潭的眼中撞進一片絢爛。耳邊是人們震耳的倒數聲,他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快了起來。隨著數字歸零,零點的鍾聲準時響起,鞭炮一齊劈裡啪啦炸響,空中綻放的煙花把天空點綴成一副畫卷。人們歡呼著,祝福著,仿佛所有的煩惱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是新的一年了啊。
衛重霄複又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發亮的眸子,語氣溫柔的不像話:“新的一年,我希望你一直這樣開心。”
凌潭拉了拉他藏在袖子裡的手:“起落平安,事事順意。”
衛重霄搭上他的肩膀,身子越湊越近。
凌潭上手就要推他:“哎,還有孩子呢。”
然而小樹光顧著看煙花了,衛大姐和衛姐夫忙著看孩子,暫時顧不上他們。
最終衛重霄的吻還是落在了他嘴唇上。輕柔而綿長。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所有刻骨銘心的皆成過往,被細細封存在心底。
凌潭想,他想告訴衛重霄的,不僅僅是一句我愛你。他想告訴他,你讓我很安心。
要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想得到真正的安心,到底有多麽不容易。
“你給了我新生。”凌潭低低說。
從此以後,我為天空而活,也為你而活。
衛重霄笑著幫他緊了緊圍巾:“還有一些小樹沒放完的呲花,走吧,去放了。”
老人和孩子總歸需要休息,過了十二點,衛大姐一家打算在爸媽家住下,衛重霄則帶著凌潭回了家。
到了後半夜,煙花的響聲漸漸平息下來,但家裡絲毫不覺得冷清。窗戶上貼著窗花,牆上還掛著凌潭從年貨市場買來的紅紙燈籠,甚至還扯出了一段閃著光的彩燈,彎彎曲曲地掛在牆上。
他很有儀式感,也很喜歡為節日增添一些氣氛,衛重霄也陪著他把家裡裝飾了一番。
凌潭把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掏出來放在桌子上,一邊數落衛重霄:“我說了不拿,我又不是小孩兒了,怎麽能隨隨便便拿你爸媽這麽多錢。”
“誰把你當小孩子了,”衛重霄笑, “你不知道我媽給你紅包什麽意思?”
凌潭臉紅了紅,眼瞅著衛重霄又把那個紅包塞回了他懷裡。
“過來。”衛重霄抽出椅子坐下,向他勾了勾手指。
凌潭不解,坐在衛重霄對面,疑惑地看著他變出幾張便簽紙,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凌潭很快就認出來那是前幾天他貼在冰箱上的便簽。他經常這麽做,每當他想提醒衛重霄一些事兒的時候,就寫個便簽貼冰箱上。
這張是他上班臨走之前為了提醒衛重霄熱冰箱裡的飯,才貼上去的。
他還沒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直到他看見了便簽右下角他隨手劃上去的“0T”,自己的標志性簽名。
哇。凌潭瞬間想起在衛重霄書裡夾著的紙,想起圖書館裡互相留言的青年,那是他們在多年之前不經意間的相遇。
凌潭的臉更紅了,那紅意一路蔓延到了脖子根,他抓起那幾張紙就要往屋裡跑,果不其然被衛重霄攔腰截住,一把帶到懷裡,坐在他腿上。
某人瞬間反應過來這是怎樣具有視覺衝擊力的一個姿勢,渾身的毛孔都炸開了:“哎我靠你讓我下去!”
衛重霄順手拿過他手裡的紙,用鼻尖碰碰他的臉頰:“之前你上趕著撩我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麽愛害羞。”
“你給我滾球!三十多歲大老爺們害個屁的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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