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照片很模糊,阮森的臉幾乎看不太清,倒是旁邊的金發女孩高挑明亮,與他很登對。
但就連夏余都能認得出那端莊得體的年輕人是誰,許詹又怎麽會認不出。 。
許詹像是被亮起來的屏幕刺了一下,他抬起眼看著夏余,卻什麽也沒說,眼裡的光全然熄滅了。
他對阮森撒過的唯一一個謊,就是隱瞞了自己的婚姻。
謊言果然是會有報應的。
阮森回報給他的一點不差,年齡,姓名,經歷,全是假的。
連單身,也是假的。 。
夏余下意識攥住了許詹的手臂,那個ipad從他手上滑落,沉悶地跌在地毯上。
這一個夜晚未免過於荒誕。
他想過千百種他們坦白離婚後的結局,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這一晚誰也沒能收獲諒解,幸福,只有千瘡百孔的痛苦。 。
而此時此刻,陸昭獨自坐在餐廳裡,管家為他端來了一碗湯圓。
他拿起杓子舀了一個,咬了一口,是豆沙餡兒的。
他根本不愛吃甜食,是夏余喜歡。
夏余跟他說過,他們家有十二點吃碗湯圓的習慣,所以他也讓廚房做了一碗。
豆沙餡的甜味在嘴裡化開,他想,如果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就好了,他等不及想見到夏余。
許老師的故事會在番外啦~
雖然看上去也很狗血,但其實沒有陸昭跟夏余這麽虐,更多是誤會和年少輕狂
第60章 次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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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余回到了房間裡,許詹也在,他們住的這一間本來就是套房,許詹住在外面供人短暫休息的小床上,夏余睡在裡面的大床上。
他們離婚了,剛剛也跟各自的家長坦白了,但又好像什麽也沒變。
夏余有一瞬間覺得他又回到了三年前剛跟陸昭分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他的家人對他怒其不爭,家裡的氛圍空前壓抑。
但他顧不上感傷,他更擔心許詹的狀態。
許詹從剛剛回來後,就一直坐在窗戶前沒有說話。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雪了,庭院裡亮起了燈,竹葉上覆著薄薄的新雪,偶爾寒風吹過,那雪便簌簌地落。
許詹沒有哭,也沒有露出多歇斯底裡的表情,他只是很安靜,那雪光映在他寧靜的臉上,黑色的眼眸深沉如湖泊,他安靜得像一副被藏了千百年,依舊栩栩如生的緞面屏風。
但這反而讓夏余更擔心了。
“許詹……”他低低叫了一聲,他很想寬慰許詹兩句,卻又不知道說什麽,被所愛之人傷害的痛苦,誰又比他更清楚。
他慢慢站起來,半蹲在許詹的身邊,握住了許詹的手。
許詹的手很冷,屋子裡明明很熱,穿著單薄的襯衫也不會覺得冷。
夏余握緊了許詹的手,他明明想安慰許詹,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眼睛一眨,眼淚反而比許詹先滾了下來。
他能說什麽呢?
阮森不值得你難過嗎?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他不值得,跟許詹難不難過是兩回事。
正因為許詹真切地愛著他,他是個混蛋才讓人如此傷心。
夏余只能違心地說,“也許阮森有什麽不得已,他說不定可以解釋……”
但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又住了嘴。 。
許詹低頭看了夏余一眼。
夏余的眼睛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倒比他更像那個被辜負了的人。
可許詹其實沒有那麽難過。
他姐姐剛遞給他那一封檔案的時候,他心如刀絞,眼前都在發黑,不敢相信他的枕邊人背叛了他。
可是現在他已經過了痛楚的時候。
他心裡一片空白,就像外頭白茫茫的雪,安靜無聲。
他問夏余,“你說,阮森現在在做什麽呢?”
在欺騙了他以後。
他不覺得以阮森的家世,會需要從他這裡得到的金錢,也不覺得阮森需要用他的愛慕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那是萬千榮光照耀的人,天生就享受眾人的崇拜。
阮森會在他身邊停留幾個月,大概只是因為他好騙,像個笑話,可以為他短暫的旅途裡增添一點趣味。
“他也在過新年吧,”許詹說,“跟他的家人一起,不知道會不會有他的未婚妻。可我還跟他約好了,說會在我們一起住的公寓裡等他回來。”
他們約好了。
離開的那天,他送阮森去機場,那一天也很冷,窗戶上都凝著霜,阮森都要進去安檢了,卻又反身回來,用力地擁抱他。
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阮森摟得他很緊,吻著他的耳朵,他分明感受到了阮森的心跳聲,像是很愛他。
這一切,怎麽會都成了假的。
在機場裡擁抱他的那個人。
入睡前吻他的那個人。
突然變得面目模糊,像暈開在水裡的一點墨,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面目全非。
許詹並不想哭,也不想發泄自己的委屈,可他痛得幾乎想蜷縮起來。
“他對我說的話裡,有沒有哪怕一句是真的?”他茫然地問夏余。
他真正想問的是,那個人說愛我的時候,有過片刻的真心嗎?
但他不敢問。
這話問出來,他就太可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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