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許詹漫不經心地問,“哪位?”
電話那頭卻呼吸滯了一下,並沒有出聲。
“喂?”
許詹有點奇怪。
他把手機拿了下來,這才意識到是夏余的手機,而頁面上的名字是,“L”。
許詹想,這應該是畫廊的買主吧,難怪不回話,可能是不知道他哪位,但接都接了,不能對夏余的客戶不禮貌。
許詹客氣道,“不好意思,我是夏余的丈夫,剛剛拿錯了手機,他現在在洗澡,待會兒我讓他回你。”
電話那頭還是毫無聲息。
卻又不掛斷。
像一場無聲的拉扯。
許詹皺起了眉,開始覺得這電話很古怪。
他有種莫名的感覺,電話那頭像一個空洞的黑洞,寂靜得讓人心慌。
他又耐著性子問了一次,“請問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一次,那邊掛了電話,嘟得一聲,倉促退場。 。
許詹一臉茫然,懷疑自己是不是搞砸了什麽。
而夏余這時候也出來了。
他擦著頭髮,走到了床邊,正要找自己的手機,卻發現在許詹手裡。
許詹遞給他,解釋道,“剛剛有電話進來,我當成自己的手機,下意識接了起來,對方不知道是誰,一直不說話。我說你在洗澡,待會兒回過去。”
夏余漫不經心道,“不會是詐騙的吧?”
“不太像。”
夏余低下頭,打開通話記錄,卻看見頁面上的名字是——L。
這是他給陸昭改的備注。 。
夏余對著這個名字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許詹問他這是誰,才猛然回過神。
“我是不是不該接這個電話,是誰啊?”許詹有點擔憂。
“不是。”
夏余搖了搖頭,他還是撒了謊,“是畫廊的客戶,我去回個電話就行。”
他說著就往陽台上走。
臨近冬天的夜晚,陽台因為是開放式的,溫度很低,夏余坐在藤椅上,猶豫了一會兒,才回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
但是沒人說話,只能聽見幾聲壓抑的咳嗽。
夏余漫不經心地想,陸昭是不是又抽煙了。
他先開了口,“是我。”
至於為什麽要說這句話,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 。
陸昭握緊了手機。
他也站在陽台上,今天很冷,他雖然穿了大衣,但因為難得發燒身體有點虛弱。
他這幾天沒找夏余,除了工作實在太忙,也是因為發燒了,不想讓夏余看見自己難得虛弱的樣子。
很無聊的自尊心。
但他習慣了。
他剛才還在跟集團的高層開會,為了下個季度的計劃爭論,一堆人吵得他心情極度差勁。
讓他突然間很想聽聽夏余的聲音。
可是電話接通了,手機裡傳來的卻不是夏余的聲音,一個有點陌生的男人聲音,問他,“哪位?”
陸昭頓住了。
幾秒後,對面又說,“夏余在洗澡,我讓他待會兒回你。”
他全身的血液都像在一瞬間被冰凍了起來。 。
陸昭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撥去電話的時候明明有很多話想跟夏余說,哪怕問問夏余今晚在做什麽也好。
但現在不用問了。
他已經知道了答案,夏余跟許詹在一起。
他聽見夏余的聲音遙遠地傳來,“你怎麽不說話?”
陸昭眨了眨眼,“你想讓我說什麽。”
他的聲音控制不住地帶著刻薄,“許詹發現電話是我打來的,起疑了嗎?”
他倒希望許詹看見他的名字,閃爍在夏余的手機頁面上。
但夏余卻打斷了他的想法,“他不知道,陸原不小心接了電話後,我就改了你的備注,不是陸昭,只有字母L。許詹以為你是畫廊的客人。”
字母L。
這個答案陸昭也沒多意外。
婚外情裡最基礎的手段,把不得見光的情人隱藏在虛假的備注後。
他也一樣。
被抹去了姓名,只剩下一個L。
除了夏余,誰也不知道這個字母后是一段綿延了六年的故事。 。
聽不見陸昭說話,夏余莫名有點煩躁。
他的手在陽台上的欄杆上亂寫,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不是在亂寫,他寫的分明是陸昭的名字。
夏余停下了手指。
他呼出了一口氣,問陸昭,“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
“沒什麽。”
陸昭又咳嗽了一聲,他明明很高,但在這夜風寒冷的夜晚,月光下的影子,竟然也像有點單薄。
“只是想問問你在幹什麽,在哪裡?”
他聲音很平靜,剛剛略帶刻薄的聲音又被他隱藏了下去。
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真的像一個合格體貼的情人,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多問。
夏余莫名不太想告訴陸昭,他在許家,可是他回頭看了一眼窗簾後明亮的臥室,許詹踮著腳在拿書,他還是說了實話。
“我今天跟許詹回了許家,回來住一晚,陪陪他爸媽。”
他知道這話會讓陸昭難過,但他大概是心真的變硬了。
他摸著陽台上一個仙人球的刺,像跟誰較勁一樣想,他為什麽要對陸昭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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