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接受了沒有陸昭的生活。
可陸昭偏偏要回來,要跟他糾纏,要說愛他,還對他求婚。 。
夏余又覺得鼻酸,說不出為什麽很委屈。
他在這一刻很討厭陸昭。
比三年前還要討厭。
他甚至想,如果陸昭對他真的是個純然的人渣就好了,只是貪圖他年輕漂亮。
可陸昭從三年前就算不上人渣。
他記得他很久以前有次發燒,可憐巴巴跟陸昭說自己沒有人陪,家裡人都有事,朋友們也很忙。
其實這是謊話。
他是被千嬌百寵長大的夏余,怎麽會沒有人想來陪他。
可陸昭這方面意外遲鈍,他這樣說,陸昭就也信了,坐了很長時間的飛機來看他,帶他去醫院。
陸昭從來不是個好人,卻也當不了壞人。
他當時發著燒,靠在陸昭的懷裡裝虛弱,心裡卻被陸昭遊刃有余的樣子迷得五迷三道。
他沒忍住偷親了下陸昭的下巴。
陸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還是很酷的樣子,側臉冷硬,卻抬手幫他把帽子帶好。 。
夏余想到這兒,簡直不知道該不該笑。
陸昭給了他很多痛苦。
可是這些痛苦裡,居然也摻雜著美好的部分,還不如陸昭從一開始就是個壞人,他傷心一次就可以大徹大悟,再也不用回頭。 。
反正睡不著,夏余又坐了起來,他從床頭櫃裡拿出了那個戒指。
這戒指讓他想起陸昭的眼睛。
很漂亮的藍色,矢車菊一樣的藍,寬邊戒托,鑲嵌著細密的鑽石和一圈玫瑰金,簇擁著中間的藍寶石。
這戒指一點也不低調,簡直是招搖過市,恨不得閃瞎每個人的眼睛。
這不是陸昭一慣的風格。
但夏余喜歡。
他把這個戒指放在手上把玩許久,才慢慢套進了自己的無名指。
他戴過很多戒指,祖母綠,鴿血紅,鑽石。
他也擁有過不止一枚結婚戒指。
當時他跟許詹結婚,兩個人雖然想低調,但家裡不答應,他哥為了讓他的婚禮風光氣闊,更是興師動眾,光是結婚戒指就送來了十幾對。
但他沒有戴過來自心愛之人的戒指。
陸昭的戒指戴在他手上正合適,瑰麗沉靜的藍寶石襯得肌膚如雪。
天衣無縫。 。
第二天夏余醒過來的時候,這枚戒指還戴在他手上。
屋子裡已經漏進幾縷陽光。
夏余茫然地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把戒指從手上擼下來,起身洗漱,去了客廳。
陸昭已經在做早飯了,肩寬腿長窄腰,能上T台的好身材,站在廚房裡也像模像樣。
夏余慢吞吞走了過去。
經過昨天的事情,他莫名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陸昭,但陸昭卻鎮定自若,說了聲早安,就把一個盤子先遞給了夏余。
“先去吃早飯吧,我待會兒就來。”
夏余挑了挑眉,看了陸昭幾眼才接了過來,坐到了桌邊。
盤子裡是熏魚,炒蛋和土豆沙拉,也沒什麽新意,但夏余嘗了嘗,味道還不錯。 。
吃過早飯,陸昭也沒有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像真的只是帶夏余來度假的。
他帶著夏余去另一個小木屋冰釣,後備箱裡放著工具和小帳篷,還帶了熱紅酒。
“釣到什麽,中午就吃什麽。”陸昭像是在開玩笑,可又不笑,很唬人的樣子。
夏余不搭理他,自己拿了根釣竿在旁邊蹲守。
中午自然喝的魚湯,用小木屋裡的鍋煮的,陸昭的手藝也就到此為止了,魚湯做得也沒多好喝。
夏余有點嫌棄。
可是他自己不會做飯,也沒什麽挑剔的份,喝了兩小碗,又吃了一個飯團。 。
晚上他們一起在屋內看星星,兩個人坐在落地窗內的搖椅上,倒像提前過養老生活。
屋子裡很熱,夏余隻穿了件白色的高領毛衣,在搖椅上搖搖晃晃,看著旁邊的陸昭。
陸昭在修理一個壞了的鬧鍾。
陸昭專注做事的總是很性感,那個倒霉的鬧鍾已經被拆解了,掉下來的零件都被規規矩矩放好,陸昭在測試連線故障。
他穿著寬松的毛衣,天生的寬肩窄腰,眉眼英挺,頭髮柔軟,蒼白得像沒有血色的臉,灰藍色的眼珠,像小女孩看見就會鬧著想要收藏的人偶。
可是他的嘴唇又很柔軟,形狀漂亮,長在這張冷硬的臉上,實在過於多情。
夏余不由微微失神。
他在這一刻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如果陸昭不是陸昭,不是這樣驕傲,冷漠,被眾星捧月地圍在世界中心。
陸昭只是個鍾表店的年輕學徒,俊美孤僻,站在櫃台後有條不紊地維修零件,而他是附近念書的學生,偶爾在下雨天推開了門。
他們又會有怎樣的故事?
但這想法太傻了,夏余只是想了一瞬,就自己搖了搖頭。 。
元旦的第三天,陸昭開車把夏余送回了家。
他們是中午啟程的,到夏余家門外的時候還是下午,陽光明亮。
陸昭甚至有點不適應。
因為之前每次他送夏余回來,都是夜晚,這段關系本就不得見光,又怎麽能光明正大。
而現在夏余坐在副駕駛上發著呆,像是還沒有意識到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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