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旻站在客廳裡,氣壓越來越低,偏偏打給白洋的電話,無人接通。
當然無人接通啊!白洋他們一行人跑到尹玉春家裡住,到的時候都四點多了,洗漱完畢就已經看見申城的太陽和燦爛黎明了。
白洋一把拉好窗簾,捂得嚴嚴實實一點光亮不透進來,然後倒頭縮在被子裡就睡。
陸繹旻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才早上八點不到,白洋睡得和小豬一樣,捂在被窩裡,什麽都聽不見。
覺輕的陳清霖聽見外面一直鬧個不停的電話鈴聲,忍無可忍地掀開被子:“到底是誰的手機!滾去接電話!”
他一路聽著鈴聲走進白洋的房間,推著人喊道:“羊咩咩,你的電話,趕緊接電話,吵死了!”
才睡三個小時左右就被叫起來,白洋一臉起床氣,迷迷糊糊看見來電人是陸繹旻,沒好氣地喊道:“幹什麽?大早上打電話過來?”
陸繹旻坐在空蕩蕩的沙發之上,很不適應這個沒有靠枕的沙發,眉頭緊皺,低聲道:“白洋,你在鬧什麽脾氣?”
“鬧脾氣?我在鬧什麽脾氣?”白洋癱倒在床上,說話有氣無力,實在是不想和對方說話,一心一意隻想和周公夢遊。
陸繹旻壓著怒意說道:“趕緊回來,不要惹我生氣。”
什麽叫作惹他生氣?草!
一聽這話,起床氣混著火氣一股腦衝上頭,白洋把手機一扔,找尹玉春拿了車鑰匙,一路開到竹苑裡面,徑直衝了進去。
陸繹旻見他回來,姿態略微放松些許,閉了閉眼睛說道:“你的東西呢?下午找人搬回來。”
白洋擰著眉看過去:“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我們分手了,不要再這樣高高在上地和我說話!”
分手?一聽見這個詞,陸繹旻隻覺得一陣頭痛,對這樣麻煩的事情感到煩悶不爽,他已經不在乎昨天白洋衝自己潑水這樣失態的事情,也不在意他誤會施源,對施源毫不客氣的行為,為什麽白洋還是這樣的態度?
陸繹旻壓著脾氣說道:“昨天的事我原諒你了,施源那邊你再去給他道個歉。”
白洋看出了他眼裡的不爽和眉間的怒意,氣極反笑,徑直衝上二樓,從書房裡拿出那些卡,一把丟到茶幾上:“陸繹旻,這些都是你給我的卡,我一分錢沒花過,全部都在這裡。”
“這棟別墅裡的全部東西,我都沒有動,我只是拿走了我自己的東西。”
“我不需要你的原諒,更加不會去和你的白月光道歉,你在做夢。”
陸繹旻的眸色幽深,如鷹隼般的眼中瘋狂地湧動著些什麽,額角迸發出青筋,雙手握拳砸在茶幾上,發出沉重的聲響,桌面上的銀行卡都在跳動,像是岸邊上擱淺的魚。
“你到底在鬧些什麽?”
白洋也不是那種含含糊糊,不給人清楚的人,他沉著聲音說道:“你那天沒有正面回答我,我重新問你一遍,三年前你見我的時候,是不是和人說我和施源很像。”
三年前?
陸繹旻想起初見他那一天,那是一個夏天的晚上,晚風吹拂。他踏上樓梯時,偏頭往下看去,正巧看見白洋和朋友們在卡座上喝酒,笑得肆意燦爛。
他不知為何站在原地失神了片刻,待旁邊人問起怎麽站在這裡呆住時。那一刹那,他突然想起和施源認識的那個夏天,施源也是這樣,站在樹下笑,兩個人的笑像是重疊了一般,便隨口道:“我看那個小孩和施源有些像。”
旁邊幾人面面相覷,看著卡座上的小孩,又想起風情昳麗的施源,“像嗎?”
“不太像啊。”
“管他呢,陸總說像那就像吧。”
......
陸繹旻從回憶中醒過神來,揉著眉間說道:“是有這麽回事。”
白洋抿直嘴角,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所以那些人刻意接近我,把我帶到你身邊,也是因為你想包養我?”
那些個人聞弦而知雅意,看見陸總這般作態,便自作主張把懵懵懂懂的白洋送到陸繹旻身邊,陸繹旻原以為白洋也是清楚這件事的,如今看來竟是不知曉。
不知為何,看著面前紅著眼的白洋,陸繹旻喉嚨間無法發聲,啞著聲音問:“你不知道嗎?”
白洋眼裡湧上一股淚,但是他不想哭,他用T恤下擺隨意擦了擦臉和眼睛,用他一貫清亮的聲音說道:“我現在知道了,然後我不幹了。”
有什麽事情在失去控制,是無法控制無法抓住,脫離了鐵軌的弧度,行駛向不知名的遠方,那種惶恐與不安,變成煩躁與憤怒,陸繹旻無法抓住那股稍縱即逝的情緒,只能低吼道:“你不要再鬧了。”
為什麽總是在重複“鬧”這一個字眼?自己的所有行為,不論情緒不論動機、不解緣由,在陸繹旻的心底只是一個“鬧”字,就像是他的寵物在嬉鬧,被困在水箱裡的魚搖晃著魚尾,被鎖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在嘶鳴。
他不明白我。
他從未去了解我。
他憑什麽任何事情都不過問,就定義了我的罪?
或者是,他憑什麽不相信我,就認為是我的錯?
他也不愛我。
白洋終於再一次深刻的明白,自己只是替身。
低配版的替身,無論如何都是比不過那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皎潔的月亮回來了,馬路邊上的路燈也該回到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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