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精神變壞後就從沒有問起過這些事,許則立刻站起來:“我去幫你拿。”
去找護士開了儲物櫃的門,許則把住院時存放著的葉芸華的物品拿出來,是一個舊舊的環保袋,裡面有一些衣物和證件。
許則從袋子裡翻出那條黃花梨佛珠手串,一共十二顆佛珠,泛著淡淡的木質氣味。他回到病房,把手串遞給葉芸華。
可葉芸華只是觀察著手串,並沒有戴上,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後看向許則:“給你吧。”
許則微愣,坐下來:“為什麽?”
“你這小孩總來看我,我覺得你挺好的。”葉芸華把手串戴到許則手腕上,“戴著吧,戴著。”
佛珠跟陸赫揚送的手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許則覺得自己整個人懸著,良久,他才回答:“我會好好戴著的。”
從療養院回來後,許則開始研究賣房子。再過沒多久就是他的生日——原本想不起生日這件事的,但這次生日過後他就成年了,因為葉芸華有精神問題而被迫交由協會暫管的房子可以正式轉到他的名下。
許則沒有了解過房價,也不知道這套舊城區的小房子可以賣多少錢。他抬起頭環顧了一圈房間,從母親去世後他就來到這裡跟著外婆住了,一晃很多年,其中大部分時間都是他獨自度過。
只有這個夏天,房間裡偶爾會出現另一個alpha。許則仔細端詳著書桌、椅子、窗簾、風扇、枕頭——都是陸赫揚碰過的,雖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許則記得那些畫面。
他發了幾秒鍾的呆,打開手機相冊,將路過小區周圍時拍攝的中介電話挨個抄下來,同時腦袋裡在思索——下周一到周二,有各高校針對s級們組織的報考宣講會,學校規定無特殊原因必須到場,陸赫揚肯定沒有時間參加。
雖然在其他s級們看來這是一場多余的宣講會,因為大多數人都已經規劃好了要選擇的學校,不過對許則來說很有必要。
周一早上,許則簡單收拾了書包去預備校門口搭車,宣講會要開兩天,大家會在酒店過一夜。
一個小時後到了另一個區,s級們下車,領房卡去放行李,接著在會議廳集合。第一個老師還沒講十分鍾,賀蔚就趴在桌上睡著了,許則戴著眼鏡,聽得很認真,一邊不停做筆記。
兩小時過去,賀蔚昏睡了一輪又一輪,終於睡累了,他支起腦袋開始搜索周圍有什麽餐廳。許則還在寫,但不是做筆記,因為目前在介紹的學校是他一定不會報考的,所以許則抽空做試卷。
感覺到前排有人在回頭看,許則沒在意,繼續做題。直到他隱約聽見誰小聲說了句:“陸赫揚和顧昀遲來了啊?”
簡直像被人拎住耳朵一樣,許則唰地抬起頭,順著其他人的目光往後看,他看到服務生正將後面的側門關上,兩個alpha在倒數第二排落座,坐下去時露出兩顆沒什麽差別的黑色頭頂,許則一眼辨認出右邊的是陸赫揚。
許則轉回身,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對著試卷看了半天才重新動筆。旁邊賀蔚的聽力更是慢了大概有十幾秒,他放下手機,問許則:“剛是不是有人說赫揚他們來了?”
“好像是。”許則悶頭寫題。
賀蔚這下倒很聰明,直接在手機上問陸赫揚,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嗚呼”了一聲,用手肘推推許則:“他們在後排,我們一起過去坐?”
“不了。”許則說。賀蔚跟他們也有段時間沒見,應該有很多事要聊。
“去吧去吧,你不想赫揚啊?”賀蔚已經貓著腰起身。
許則愣了一下,還是說;“你去吧。”
“那我去了,等會記得一起吃午飯哈。”賀蔚說完,扭頭衝向後排。
中午十二點,上半場宣講會結束。許則收拾好筆記本和試卷,轉過身,看見陸赫揚他們站在後門邊和幾位老師交談。陸赫揚好像曬黑了一點點,頭髮應該又修過,乾淨利落,肩背平直,是明顯訓練過的站姿。
遠遠看了會兒,許則擺好椅子,準備往側門出去,但當他再抬頭,發現陸赫揚正側過頭來看著自己,然後抬起右手朝自己招了一下。
相隔來來往往走動的人群,許則迎著陸赫揚的視線,短暫地喪失聽力。他像隻無條件服從主人指示的寵物那樣,邁動腳步朝後門走去。許則走得有點急,好像再慢幾秒就會趕不上——如果池嘉寒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定會罵他鬼迷心竅。
在離陸赫揚一米的位置,許則停下,沒有再走近。過了半分鍾,陸赫揚跟賀蔚他們說了一聲,接著轉身向許則走過來。
“走吧。”陸赫揚用指尖碰碰許則的手背。
沒問去哪裡、去幹什麽,許則就跟陸赫揚走了,留下賀蔚在身後發出一些‘許則不是答應了跟我一起吃午飯嗎’的疑問。
走的是VIP電梯,進去之後陸赫揚刷了卡,門關上,封閉空間裡只剩兩個人。陸赫揚看了許則一眼,問他:“眼鏡戴著習慣嗎?”
他一說許則才發現自己忘記摘眼鏡了,一般他用完之後都會好好存放進眼鏡盒裡的。
“習慣。”許則說,聲音有點飄虛,因為心跳很快。
“怎麽說話那麽沒底氣。”陸赫揚問,“又懷孕了嗎?”
不知道這兩者之間什麽時候產生了必然的聯系,許則微抬著頭,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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