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揚一般不做會讓他自己後悔的決定。”顧昀遲把炸彈丟給許則後就雲淡風輕,“告訴你這件事也沒有別的意思,別多想。”
他拿上手套,站起身:“先走了,許醫生再見。”
“再見。”許則抬頭看他,目光卻是飄的,“謝謝你。”
離新年還有五天,賀蔚因為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腹部中彈被送進了195院。
搶救花了近六個小時,195院的相關科室都接到了來自聯盟政府的指令,要求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人。賀蔚的母親,那位優雅美麗的omega,在搶救室外哭到幾乎昏過去。
許則也參與了搶救,從未對鮮血和傷口有過任何不適應的他,這一次竟感到驚慌和不安,因為無法想象躺在手術台上的人是賀蔚。
最終搶救宣布成功,許則洗手消毒後走出手術室,走廊上有很多人,賀蔚的家人、朋友、領導、下屬,許則穿過他們,看著站在最遠處那排座椅旁穿著白大褂的omega,對他無聲地說了一句‘沒事了’。
池嘉寒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雙眼通紅地點點頭。
賀蔚在ICU昏迷了三天,池嘉寒幾乎一有時間就去,整個人裹在隔離服裡,不說話也不動,就在病床邊看著賀蔚。
聽池嘉寒說中途陸赫揚和顧昀遲也來過好幾次,只是許則這幾天都在實驗室,很少來院裡,也就沒有碰到。
第四天,賀蔚醒過來,確認情況穩定後被轉入特殊病房,在大部分人都被告知暫時不要探望打擾病人時,外科那邊卻通知許則,賀蔚要見他。
許則接到消息就從實驗室趕到了195院,賀蔚看起來狀態不錯,雖然還戴著氧氣罩,但面色已經不那麽蒼白。
“什麽事?”許則俯身問他。
賀蔚聲音虛弱:“跟你聊聊關於成為池嘉寒老公必須要知道的十件事。”
“?”
許則回過頭,池嘉寒正戴著口罩站在門邊,賀蔚大概還不知道是他。
“開玩笑的。”賀蔚笑了笑,然後說,“賀予,我哥,還活著。”
許則怔了怔,不太確定地問:“他不在那輛車上嗎?”
“車上的是唐非繹。”賀蔚說,“死的其實是他。”
久遠的記憶鋪天蓋地湧上來,警方那麽多年都沒有查到唐非繹的蹤跡,許則原以為他是逃到了聯盟外,卻沒想到他竟然在當年就已經死了。
“不知道你認不認識蔣文,是赫揚當時的保鏢。赫揚出事之後蔣文找到了我哥,提出用唐非繹的命來換他的,我哥同意了,之後就對唐非繹說要安排他逃出去。所以被警方追捕的那輛車上,坐著的其實是唐非繹,車子也是被動過手腳的。”
“唐非繹死之後,蔣文按照約定把我哥送出了聯盟。我哥說,赫揚在出事前就告訴過蔣文,不要讓唐非繹進監獄,要盡快殺了他,因為進監獄以後反而會有各種變數,只有立刻死掉才是最可靠的。”賀蔚一直笑著,“如果不是這次出任務,我也不會碰到偷偷回了聯盟的我哥,雖然挨了嫌犯一槍,但總體是值得的。”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賀蔚用那種講秘密的語氣,“我們17號,應該最先知道才行。”
“嗯。”許則想自己應該笑一下的,可是沒能做到。
殺父仇人、傷害陸赫揚的凶手,這些年許則一直耿耿於懷,希望有一天可以聽到唐非繹落網的消息,在他覺得也許不會有這一天的時候,卻突然得知那個人在七年多前就已經死了。
談不上快慰,甚至是趨於平靜的,但許則明白有些事情結束了——其實早就結束了,只是他現在才知道。而計劃著完成這一切的人是陸赫揚。
還有一個人的下落,許則沒有問,因為已經大概猜出了結果。
那年俱樂部被查封之後,小風應該一直跟著賀予,如果後來警方追蹤到了賀予,也一定會注意到他身邊的小風,而如何要讓偽裝成賀予的唐非繹看起來更像賀予——那麽賀予的小跟班,小風,也一定會在那輛車上。就算他不想去,唐非繹也會逼他去的。
許則聯系過小風很多次,只是發消息沒有回復,打電話也無人接聽,直到後來那個號碼變成了空號,許則才放棄。
現在再想,或許收不到回音是因為小風再也無法回應他了。
“還有件事。”賀蔚又說,“雖然你和嘉寒還沒有結婚,但我想問問,你們什麽時候離婚?”
“不會結婚,閉上你的嘴。”池嘉寒開口。
賀蔚眨了眨眼睛,看向門邊,辨認了幾秒,問:“怎麽瘦了?”
要不是瘦了,就算戴著口罩,他也不至於認不出是池嘉寒。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許則適時地退場。
“好。”
才剛走出病房,許則就聽見身後賀蔚問:“池醫生在減肥嗎,是為了穿婚紗更漂亮一點嗎?”
“搶打中的到底是你的肚子還是腦子?”
新年前夕,診療室裡忙忙碌碌,陸赫揚站在觀察窗前打電話,放松得與周圍人的緊張顯得格格不入,仿佛即將接受治療的並不是他。
掛斷通話,又不緊不慢地翻看完所有未讀信息,陸赫揚才放下通訊器,坐到治療椅上。蘇利安用棉簽為陸赫揚的腺體皮膚消毒,隨後拿起注射器,將調配好的藥劑緩緩推入腺體。
整個診療室已經完全安靜下來,剩下兩個醫生和一個護士。注射完成後,陸赫揚靠在椅背上,護士解開他的襯衫扣,為他貼好電極片,又整理陸赫揚的頭髮,將儀器小心地戴在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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