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完手指屈進掌心撚了幾下,面無表情地想,這姓聞的肌肉還挺好摸。
江逾白大步走向聞溯家所在的樓棟。
沒了另一個人緊貼著,夜風一吹,他身上的溫度很快降下來。
他突然想起聞溯家裡的事,媽媽去世,爸爸也不在了,住在開發商樣板間般沒什麽溫度和人味兒的房子裡,一年一度的生日,是不是過得很冷清?
他不由心疼起來,放緩了腳步向後轉頭。
聞溯仍站在原地,那裡離路燈太遠,昏惑的夜色幾乎將他隱沒,身姿愈發挺拔孤冷。
“你要在那兒當根柱子嗎?”江逾白停下來問。
聞溯低下頭又抬起,隔了片刻拔腿朝前。但他沒去和江逾白並肩,而是跟在江逾白身後,目光又深又靜地落到他身上。
空氣裡飄浮著好聞的桂花香。
這段路異常靜謐,步道上連遛狗和散步的人都無,江逾白和聞溯也沒說話,一前一後走著。
到了家門口,聞溯上前驗證指紋密碼鎖,門開了之後卻沒進去,而是偏首去看江逾白。
“幹嘛?”江逾白心中升起警惕,如果他有尾巴,此時肯定豎了起來。
酒精在聞溯臉染上的那一抹微紅已經沒有了,他的面容白皙沉靜,但體溫依舊偏高。他用行動給了江逾白回答。
他轉回去,在電子鎖屏幕上點了點,然後用灼燙的手指抓起江逾白的手,捏著他的食指摁上驗證處。
抬起,放下。
又抬起,又放下。
每一次都伴隨著一道提示音,第三次後,樓道裡響起一聲:“錄入成功。”
“給新養的松鼠開個活門。”聞溯捏著江逾白的指頭沒放,轉過來看著他。
“……”江逾白心中湧出一股微妙的不自然,把自己的手指從聞溯的手裡扯出來垂在身側,說:“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備,悄悄上門把你東西給偷了。”
“抬頭。”聞溯歪了下頭,爾後看向樓道上方。那裡有個亮著紅光的探頭,他指著它對江逾白說:“看見了嗎,那個東西叫做監控。”
江逾白:“……”
江逾白分外沒好氣,忍出了即將脫出口的粗話,一拽聞溯衣領,把他扯進了門。
第二天江逾白並沒有出去玩,在聞溯家待了一個上午,一起吃完午飯,便回自己家了。
鮮少有國慶假放滿七天的高中,二中也不例外,放了五天,到6號便收假。
同時二中還公布了月考成績。
年級排名表在第一節 課的時候悄無聲息出現在公告欄上,隨著下課後的第一聲驚呼,不到半分鍾便引來一堆人圍觀,場面好似范進中舉,多數人是仰頭哀嚎,只有極個別在笑。
也有一些人在感慨別人。
“年級第一是聞溯誒。”
“上次聯考他就是第一,不意外。”
“第二是誰……裴斯言第二!”
“這兩個人長得又帥成績又好,我媽怎麽沒把我生成那樣!”
“他們倆都轉到我們學校了,年級主任恐怕做夢都在笑。”
江逾白和傅磷一塊兒路過公告欄。傅磷興致勃勃,抬腳就要去擠人群,江逾白卻沒給半個眼神,徑直往前走。
他拉住江逾白:“你不看看你的?”
“我的發揮和我們溯哥一樣穩定。”江逾白低聲說著。他假期綜合症極其嚴重,掙扎到八點鍾才從床上爬起來,這會兒耷拉著眼皮、睡眼惺忪,不願費力氣說話。
傅磷不放江逾白走,扯著他來到無人問津的排行名表末尾處,半眯起眼一通找尋,說:“不,你下滑了。”
江逾白不信,一句“難道我運氣變那麽差了嗎”剛要說出口,驟然間意識到了什麽,順著傅磷手指的位置看過去。
他的名字出現在最後一張打印紙上,總分不過百,語文成績赫然是——0。
“你這回怎麽跟你媽交代啊?”傅磷擔憂地問道。
“還能怎麽交代?班主任會把成績發給她的。”江逾白垂下眼,當學渣當很久了,但考零蛋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刺眼。
不舒服。
煩。
他單手拎著書包往肩上一搭,轉身往樓下走,“我不去教室了。”
藝術樓裡總有各式各樣的樂聲。一樓有人正練習《茶花女》,二樓有人彈著肖邦,江逾白走進三樓琴房,拉開窗簾,在窗前站了幾分鍾,轉身打開琴盒,慢慢給琴弓上松香。
嗡。
手機在書包裡震了一下。
他把松香抹完才掏出來看,是聞溯的消息:【還沒來學校?】
【要我帶什麽?】
江逾白按下語言懶洋洋說道,然後轉成文字發了出去。
聞溯回得很快:【帶瓶水。】
江逾白看見這幾個字,不由自主笑了一下——聞溯讓人幫忙帶東西的情況屬實少見。他仍是語音轉文字回:【晚了,人在藝術樓,剛進琴房。】
回完鎖掉屏幕,把手機放到一旁、不再理會,拿起琴弓、坐到琴凳上,先走了幾遍空弦和雙音,然後翻開書、打開錄音機,練習巴赫。
時間在一遍又一遍的錄音、暫停、播放中溜走。
江逾白沒太注意上到了第幾節課,也沒理會因為班主任在家長群裡傳了這次的成績表而炸開的同學群。
他一心沉浸在練琴中,但當樓外又一次從安靜變得鬧騰時,接到了段錦綾打來的微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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