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一直震動,沒法忽視,他不得不把屏幕翻過來,一邊做著手指操一邊按了接聽:“喂?”
“江逾白,你媽媽來學校了!”段錦綾說得急切又震驚,“她在教導主任辦公室懟侯圓圓!”
從背景音可以聽出她在樓道上,旋即傳出另一個同學的驚呼:“我去,懟侯圓圓,這麽刺激?不過為啥啊?”
“我沒敢靠太近去聽,她應該是為了你被榮勝關雜物間那事來的。”段錦綾說。
才不是,肯定是為了他語文考零分的事。而且衛嵐怎麽會懟侯圓圓呢?兩個人站的應該是統一戰線才是。
不過現在這個時間,衛嵐不是該在上班?緊接著江逾白反應過來,今天依舊是國家法定假日,雖然衛嵐經常加班,但正常來說她是要休假的。
江逾白的琴弓差點兒掉到地上。
“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我現在就過去看看。”江逾白掛斷通話,把琴弓放穩站起來,長長吐出一口氣,走出琴房。
嗡——
沒走出幾步,手機又震了,是聞溯的電話。
江逾白猜得出他想要說什麽,但不想重複聽也不想重複回答,直接按了掛斷。
嗡嗡——
眨眼間接到第三通電話。
這次是裴斯言。
江逾白依舊掛斷。
課間的校園熙熙攘攘,步道兩旁的樹將秋日的陽光擋得稀稀落落,江逾白走進從操場回逸夫樓的人流裡,腳步從快到慢,一邊思索見了衛嵐要說什麽,一邊又按掉了幾個電話,是秦越傅磷他們打的。
但直到上了樓,江逾白都沒想好要和衛嵐說的話。他和衛嵐本就之間無話可說,更何況當著侯圓圓的面呢?
不過想到這點時,他又期待起衛嵐對他的態度了,是會因為有外人在場而保持得體和涵養呢?還是會直接罵他考了零蛋呢?
倏然間,他連那個0分都不覺得刺眼了。
江逾白懷著近乎於扭曲的心理走向教導主任的辦公室,剛一走近,聽見那扇虛掩的門後傳出一道女聲:
“學生在學校裡消失了大半天,竟然沒一個老師發現,這件事,你們校方有很大的責任!高二17班那個榮勝,你們必須予以通報批評!”
“我把我兒子送到你們學校,不是讓他來受欺負的!”
是衛嵐的聲音,沉著聲音,語調憤怒。
她是真的在懟侯主任。
江逾白一下停住腳步。
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靠近茶水間和廁所,廊道上不時有人路過。同學們說說笑笑的聲音近了又遠,而風不停吹著,吹得底下花園裡的樹葉此起彼伏。
光和影都被吹亂,江逾白的心情變得複雜。他垂下眼來,在原地站了站,靠到走廊外側的矮牆上,歪起頭往門縫裡瞄。
旋即聽見辦公室裡侯圓圓歉意的聲音:“是是是,那個學生一定會受到處罰。小吳,去把榮勝、還有江逾白都叫過來,讓榮勝先給江逾白道歉!”
“這種被按著頭喊出來的道歉,就沒有必要了。”
衛嵐拒絕了侯主任,“我也不是來教育和看你們教育別人的兒子的。我今天來是想了解我兒子的情況,現在目的達到,就不打擾你們的工作了,告辭。”
她一貫雷厲風行,說罷便踩著高跟鞋離開。
江逾白驚得從牆上彈起來,下意識要躲,可樓道太長,牆上瓷磚鋥光瓦亮,路上唯一的阻擋物是棵半人高的盆栽,但江逾白又不能縮成1/12手辦,沒法藏到那盆栽後頭去。
而就在江逾白轉頭尋找藏處的時候,衛嵐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愧疚送客的侯主任,兩人一見到他,都停住步伐。
江逾白躲無可躲,把背挺直,轉回身去。
上次江逾白見到衛嵐,還是在夏天,空調嗡嗡嗡往外吐著冷氣,窗外的陽光亮得扎眼,而現在已經入秋,兩個人一個穿著衛衣,另一個在襯衫外加上了西裝。
兩雙相似的眼睛對視,須臾江逾白率先移開視線,看向教導主任:“侯老師,我送我媽出去就行了,您回辦公室吧。”
“我們校方在這一次事情上的確有所疏漏,衛女士你放心,這件事一定處理好,你慢走。”侯圓圓含笑說道,止了步。
衛嵐禮貌地朝他一點頭。
江逾白走在前面帶路。
叮鈴鈴的上課鈴聲響了,樓道裡的人紛紛鑽回教室,江逾白沒去,衛嵐也沒斥責什麽。
出了教學樓,步道空蕩安靜,江逾白轉頭看著衛嵐,臉上沒什麽表情:“你為什麽要跑到學校來,想了解那天發生的事,直接問我不行?”
“我問你,你會告訴我嗎?”衛嵐道。
“……”江逾白沉默了一會兒,把臉偏開,“你怎麽知道那天我出了事?”
“因為我對你足夠了解。”衛嵐並未過多解釋,翻起手腕看了眼表,“快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
頓了頓,又說:“反正你也不聽課。”
沒等江逾白的回答,衛嵐加快腳步,走到了他之前。
江逾白伸手到綠化帶裡揪下一片樹葉,皺起眉猶豫片刻,才跟上去。
吃飯地點在學校附近一家西餐廳,過了馬路就到。這個時間點還沒到用餐高峰,餐廳裡音樂舒緩,非常清靜。
點完餐,江逾白拆開他座位上的餐具包,把刀叉擺好,轉頭望向窗外,一言不發等起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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