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溯也一瞬不瞬凝視著江逾白,須臾他瘦長的脖頸上喉結微動,答道:“沒有。”
“從來沒有嗎?”
“嗯。”
“哦——那你初戀還在呀。”江逾白拖長調子,眼裡露出戲謔的光芒。
“是還在。”聞溯反問,“你呢?”
“和你一樣,我也誰都沒喜歡過。”江逾白道。
他依舊看著聞溯的眼睛。
所以我和你是可以接吻但並不互相喜歡的關系。
真像網絡小說裡。下一段劇情是不是我醍醐灌頂得知所在世界的劇情,然後上演一場你逃我追你插翅難飛的戲碼。他不禁吐了個槽,槽完又想笑,便把被子一點點拉上去,悶住整個腦袋。
答答答。
掛鍾的秒針走過一圈又一圈,江逾白在藥效作用下睡著了。
發燒的人總是忽冷忽熱。江逾白這會兒是冷,他習慣性地要把被子兩邊掖到身·下、將自己裹成一個長長的卷兒。
但睡著的人意識不到手上打著吊針。
眼見導管就要被卷進被子裡,聞溯額角一跳,趕緊把他的手撈到外面,又把另外一張床上的被子抱來,給他蓋上,還幫這人把臉給露出來,免得蓋太厚被悶熟。
江逾白的睡顏一貫乖巧安靜,臉頰紅潤,睫毛密密地覆下來,在眼底投落淺淺的陰影。他臉上由於睡眠不足而顯出的那片烏青還沒消失,聞溯一手抓住他扎著針頭的手,另一隻手撫上去,輕輕摩挲。
“松鼠。”聞溯低歎,“如果你真的是松鼠就好了。”
回應他的唯有江逾白綿長的呼吸聲。
外面雨勢又大了,劈裡啪啦敲上窗戶,間或夾著幾聲秋雷,如果拉開隔簾,還能看見在狂風裡顫栗搖晃的藤葉枝蔓。
隔簾內的一隅如此靜謐。
聞溯摩挲完臉頰,手指逐漸往下,掠上那微涼的唇瓣,挑開唇縫,劃過齒列。
江逾白對觸碰敏感,雖然沒被弄醒,但很不舒服地咬了他一口。
聞溯笑著把手收回。
“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他輕聲問,收緊扣在江逾白左手上的手指,在他指間印下一個吻,動作有多溫柔,語氣就有多殘忍:“喜歡別人也沒關系,我不會放你走的。”
第38章 Ch.38
江逾白身體底子好, 水掛到一半燒就退了,各種不適也跟著消失,除了臉色略顯蒼白、偶爾咳嗽兩聲外,其余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他向聞溯表達了他急迫地想要回歸學習、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奮鬥當中的心願。於是聞溯去小賣部買了一根晾衣杆, 把江逾白沒吊完的水袋一叉, 示意他走吧。
江逾白的臉色當場變了,先是怔, 爾後是驚, 接著變成不可置信,最後化作目瞪口呆, 但這終究是離開狹窄逼仄的二人空間的一種方法, 江逾白憋屈地選擇了接受。
但他沒想到一件事裡一旦出現了“但”字,後面很有可能還跟著另外的“但”。
——晾衣杆被聞溯握在手裡, 他走在前, 但帶的路並非回教室的, 他給自己和江逾白請了假,直接回家。
又於是, 江逾白從一個狹窄逼仄的二人空間,轉移進另一個開闊寬敞的二人空間,在聞溯的監督下開啟了學渣遨遊學海之旅。
江逾白苦。
江逾白有苦說不出。
不過苦了這一天之後, 他身體完全恢復,便開始不那麽頻繁地和聞溯一起去阿福副食店吃飯了。
他理由多且合理:比如秦越媽媽生日要到了, 他要陪秦越選禮物;比如幫了傅磷的忙,傅磷要請他吃飯;比如音樂生的聚餐……
這些是應付中午的,晚餐則以“下午休息時間少, 你隨便幫我帶點吧,我想在教室裡學習”為由。
周末更是直接回家, 到了周一的晚上,才和聞溯一起回住處。
但學習上的問題他還是會向聞溯請教,畢竟如果連這點都刻意避開的話,那就太奇怪了。
很快到了10月底。
這個月對二中的學生們來說是格外友好的一個月,開頭有國慶假,中間有秋遊,又因為11月上旬要舉行期中考的緣故,10月月末沒有考試,安排的是運動會。
運動會為期兩天,分別在周四和周五。學渣們欣喜撿漏,學霸們則要淡然一些,學習嘛,換個地方一樣的。
所以當入場式完畢,運動會正式開始,操場上出現了一道以高二10班這個尖子班中的尖子班為首的亮麗刷題風景線。
深秋的風透心涼,好在太陽沒有含羞帶怯地躲在雲層之後,而是大大方方地展露出身姿,把寒意驅散了幾分。
江逾白換掉了班級統一服裝,現在是衛衣牛仔褲的打扮,安安靜靜曬在太陽底下,滿身少年人的清爽。
他身旁坐的是秦越而非聞溯,另一邊是和隔壁班相鄰的過道。
班級方陣是段錦綾這個宣傳委員排的,為了追求觀賞性,她把江逾白、聞溯、裴斯言三位校草分別安排在了左後、右後和正前方舉牌手的位置上。
但入場式結束後,這個位置是可以換的,可江逾白和聞溯誰都沒有動。
聞溯在幹什麽,隔著好幾個人的江逾白並不清楚。他瞟了眼身旁刷刷刷奮筆疾書的秦越,拆開零食翻起漫畫。
他是班上少有的沒帶練習冊和文具的人,但對運動會完全不感興趣,這一是由於去年他們班名次實在太差,提不起任何競爭動力,二是因為他覺得這種校園比賽鬥爭性太弱,比起來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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