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你的合同,你可以找律師看看。不過,我們的經費比較有限,給你開的工錢也就是市價水平。” 周達非從第三層的抽屜裡抽出一疊文件,遞給聞九天時面無表情地掃了眼那件聯名款衛衣,“可能還沒有二手市場上你這件衣服的價格高。”
“.........”
聞九天怔了下。他才意識到,自己這份工作是有錢賺的。
“呃...” 聞九天看著這間雜亂而窮酸的辦公室,抿了抿嘴,“要是資金實在緊張,我可以不要工錢的。反正我——”
“那不行。” 周達非卻想都不想就打斷了聞九天,“沒有錢賺算什麽工作。”
周達非顯然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面對聞九天如此荒謬可笑的建議也面不改色,“你是來工作的——和其他所有人一樣,而不是帶資進組來玩票的。”
聞九天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從沒見過像周達非這樣認真的人。
“我現在就簽。” 聞九天從沙發縫裡找到一支筆,直接在文件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薄薄的幾頁紙,一式兩份,標志著聞九天終於找到第一份工作。
周達非光速把聞九天拉進劇組的微信群,順便讓他留下郵箱地址,之後會發完整版劇本,以及詳細的工作要求。
“你最近忙嗎?” 簽完合同後,周達非變得更直接了。他領著聞九天去開始的那間辦公室,打算介紹他給同事認識,“你平時不怎麽看電影的話,劇本圍讀最好每次都來。”
“.........”
“我...” 聞九天皺了下眉,想起了傅岹然。他有些為難,“我盡量。”
“有什麽工作上的難處,可以跟我說。” 周達非或許看出了聞九天的掙扎,又或許沒有,“我這裡沒有亂七八糟的條條框框。”
聞九天正拿著剛簽好的文件不知回家後該往哪兒藏,他的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傅岹然三個大字,聞九天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怎麽,有事兒?” 周達非回頭問。
“我...” 聞九天思忖再三,還是不敢掛這個電話。他指了指手機,“我接個電話。”
周達非站在辦公室門口,無所謂地點點頭。裡面倒是有幾個其他的工作人員探頭出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新來的編舞師。
“喂。” 聞九天把合同夾在腋下,捂著聽筒壓低聲音,不情不願地佯裝正常,“哥哥。”
“會開完了?” 傅岹然卻遊刃有余。
“嗯。” 聞九天說。
“開完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傅岹然語氣聽不出情緒,“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聞九天沉默不語。他發現偽裝是一件如此難的事,不是只靠嘴說說就行——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而不喜歡也許更難藏。
“把視頻打開,” 傅岹然聲音平淡,“讓我看看你。”
聞九天知道藏不過去,只能道,“我現在不在家。”
“嗯?” 傅岹然立刻警覺了起來,不滿道,“去哪裡了,你一個人嗎。”
“我...” 聞九天目光飄忽,看見了牆壁上張貼的房地產廣告,“我出去找房子了。”
電話那頭安靜半晌,傅岹然並沒有被聞九天的說辭唬住。
“之前不是說,回上海是為了畫展麽。” 傅岹然說,“怎麽回去了還反倒不急了。”
“我忘記了。” 說出口時,聞九天自己都覺得這個說法很扯淡。
“你忘記了。” 傅岹然冷哼一聲,不陰不陽道,“但你說的話,我可都記著。”
聞九天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比傅岹然的段位差太多,只能哦了一聲。
“你不要自己看房子了,太容易被騙。” 傅岹然貌似隨意,卻不容置疑,“等我回上海再說。”
“你先乖乖回家,到家後給我打視頻——記住了嗎。”
“.........”
聞九天想直接給傅岹然一拳。
他咽了好幾口氣才忍住,“記住了。”
傅岹然嗯了一聲表示讚許,“還有一件事。”
“什麽。” 聞九天已經有點不太耐煩了。他朝辦公室那邊看了看,周達非已經不在門口了。
“我給何同光打了個招呼,” 電話那頭的傅岹然卻渾然不知,“我去沈杯的時候,你也一起。”
掛完電話後,聞九天在原地無聲地站了好一會兒。他很迷茫,夾著的那份文件很可能只是一堆廢紙。
“聞九天你都不知道?你沒看過他的視頻嗎。”
“之前那個潑畫的展覽就是他搞的。”
“昨天傅岹然發的那張照片就是聞九天啊!你沒看見他身上還穿著那件衛衣麽。”
“他連沈醉都不知道,真的能參與電影嗎?”
...
聞九天走到辦公室門口。門沒關,裡面的八卦聲此起彼伏。
周達非倒是沒參與。他正伏案忙著什麽,對周圍的探討既不參與、也不製止。
聞九天站在門外敲了下牆,沒敢直接進去。
其他同事的八卦稍微收斂了些。唯有周達非應聲抬起頭,神態自然,“電話打完了?”
聞九天點點頭。
“進來吧。” 周達非從辦公桌前站起來,招了招手。
周達非像是根本不把背後八卦當回事,依舊按原計劃將聞九天介紹給了大家,仿若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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