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沒有反駁聞九天的話。她又抬起頭,認真看了空畫框幾秒,突然道,“老師說我沒有藝術天賦。”
聞九天卻撲哧一笑,咧著嘴大剌剌道,“你可以把老師說的話當放屁啊。”
“……”
女孩一驚,看向聞九天的眼神不可置信。
“從前有一個人說我不懂藝術,我直接往他頭上澆了一桶顏料,” 聞九天笑得更歡了。他一腳踩上腳踏,迎面的風悠然地掀起耳垂下銀灰色的碎發,“去他媽的藝術!”
“.........”
“什,”女孩被驚得微張開嘴,一時說不話來。
向著雲層中看不見的太陽,聞九天心馳神往。他喃喃自語,“那場面,可絢爛了。”
“.........”
女孩看著聞九天,茫然中好像明白了什麽。
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聞九天已經站著蹬起了自行車。他逆風時騎得更快,一眨眼背影就遠了。
“哦豁——!” 聞九天的笑比風更輕盈,像是要飄起來流向另一個星系,“你要是真的喜歡就畫你的,別想太多;不喜歡就算了!”
女孩定定地望著聞九天離開的方向,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步,直到什麽也看不見。
風不知何時停了,街道也重歸喧囂。那個剛剛出現的人,他自由得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
-
聞九天回到倉庫時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感覺自己都快人如其名地飛上九天了。
但迎接他的,卻是一群如喪考妣的夥伴。
“你今天中午口嗨說要撕碎傅岹然的畫,被別人直播出去了。”
“這也就是你,著名瘋子,” 夥伴齜牙咧嘴,“要擱別人早被衝死了。還辦展覽?不把你拉去遊街示眾就算好的。”
聞九天現在心情不錯,懶得跟人爭論。他今天還沒怎麽正經吃東西,在倉庫門口的小攤位上買了碗米線,正嗦得快樂。
“你知道傅岹然一幅畫多少錢嗎?你要是有搶銀行的門路就早說啊。” 另一個夥伴在電腦上搜出《玫瑰,白天鵝,美人》的拍賣新聞,懟到聞九天面前。
聞九天嗦著米線看了眼,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你還笑?”
“你趕快直播道個歉。”
聞九天最擅裝死。他半點反應都沒有,嚼米線的同時還不忘喝了口湯。
嗯。真鮮。
“行了你別吃了!” 有人眼疾手快,趁聞九天不備一把搶起裝米線的碗。
“哎——” 聞九天嘴邊還掛著一根米線。他吸溜一下吃進嘴裡,舉著筷子站起來,“幹嘛呢幹嘛呢,再這樣這個月工資不發了!”
“你不發我們可以去找你哥。” 另一個女生撇撇嘴,“我們可都是跟公司簽了正經勞動合同的。”
“.........”
米線吃到一半,聞九天雙拳難敵四手。他不太開心地坐下來,臉上罕見地露出了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小脾氣,“你們想我怎麽道歉?”
“就等你這句話了。” 夥伴調出一個手機文檔,“稿子都給你寫好了,照著念就行。”
-
傅岹然的家離工作室不算太遠。他到家後蒙頭小憩了一刻鍾,結果是完全睡不著。
不一會兒,李開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我跟任可野說了。” 李開辦事靠譜且快,這是傅岹然從前公司離職時選擇帶上他的原因。
“他可以做這樣的方案。” 李開說,“不過你要得急的話,肯定得加錢。”
傅岹然正躺在沙發上。他掀開薄毯子,感覺呼吸順暢了一點。
“這沒問題,你來談吧。”
“行。” 李開頓了下,顯然掙扎很久了,“那...既然遊戲方案都開始做了,咱們是不是也該招些人了?”
傅岹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午睡時沒有穿衣服,微醺讓他的身體勃勃地泛著熱氣。
“我說了,不招。”
傅岹然的工作時間總是很陰間:在美國按北京時間,在中國按美東時間。
掛掉李開的電話後,他出門去了工作室。
昨天的稿子都被塞進碎紙機了,今天還是得繼續畫。
傅岹然習慣在白紙上找靈感,確定框架後再用電腦生成。他一個人坐在工作室的地上畫,直到巨大的落地窗透進來黑夜燈火。
傅岹然站起來開了燈,順便從冰箱裡拿了兩罐冰水。他又脫下了上衣,聚精會神讓他渾身燥熱。
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傅岹然不僅沒有想出新的靈感,還成功斃掉了之前的兩幅場景。
傅岹然坐到電腦前,點開一個命名為《A》的文件夾,把其中的幾個文件移入垃圾桶,再清空。
“我就知道你這會兒還沒走。” 李開象征性敲了下門,直接進來了,“晚上散步路過,想著上來看看。”
傅岹然隨意嗯了一聲,抓起椅背上的上衣套上。
“有沒有什麽要我一起乾的?” 李開走到傅岹然身後,看了看電腦屏幕,“至少我還能打代碼啊。”
“暫時沒有。” 傅岹然目光一直落在電腦屏幕上。他敲擊鍵盤的速度飛快,聲音也劈裡啪啦的響,充斥著蓬勃的生命力。
“哎?不對啊,” 李開看了會兒,忽然匪夷所思,“這不是之前斃掉的那個方案嗎?”
“你怎麽做起這個了?”
傅岹然敲鍵盤的手頓了一秒。他不打算多做解釋,靠著椅背道,“你先回去吧,沒什麽需要你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