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則:“眠眠,你待會兒想吃什麽?”
趙無眠感到疲憊,懶得再糾正江一則對他的稱呼,“隨便吧。不用太麻煩。”
江一則:“今天是你生日,你要不要吃個蛋糕許個願?”
趙無眠沉默片刻,“不用了。我減肥。”
“……”
江一則手沒好全,但做飯還是很利索。
他做事看起來不疾不徐,甚至賞心悅目,可速度驚人。
沒多久廚房裡就飄起了令人食指大動的氣味兒。江一則做了海鮮意面,還烤了華夫餅,上面淋著巧克力醬。
江一則做飯的時候,趙無眠就坐在餐桌前靜靜看著他,旁邊蹲著照夜白。
他不好意思留江一則一個人在這裡忙。
江一則把做好的意面和華夫餅放上桌,又用積灰已久的奶昔杯打了奶昔。
他把叉子放到趙無眠面前,“吃吧。”
趙無眠看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地拿起叉子,“謝謝。”
江一則又對著趙無眠看了幾秒。
趙無眠:“怎麽了?”
江一則搖搖頭,“生日快樂。”
趙無眠抬眸看了他一眼,暖黃的燈光映在他的眸子裡,像搖曳的燭光。
趙無眠很輕地嗯了一聲。
江一則這才拿起自己面前的叉子,開始吃飯。
其實,江一則自己是從來不過生日的。
小時候沒人給他過,長大後自己沒興趣,也沒什麽人會記得。
跟趙無眠在一起後,趙無眠倒是偷偷打聽過,只是還沒等到他的生日,他們就分手了。
後來的那幾年,江一則連睡覺都嫌浪費時間,根本想不到過生日這種毫無作用的事。
他也不覺得自己的生日有什麽值得慶祝的。
但是趙無眠的生日不一樣,這是江一則心目中最有意義的一個日子。
因為趙無眠的誕生,對他是無與倫比的重要。
而從今天起,這個日子又多了一個新的含義。
江一則覺得,這是他們新的開始。
吃完之後,趙無眠主動說,“我來洗碗吧。”
江一則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不用,我來就行。”
趙無眠:“我會洗碗。”
“……”
江一則:“今天你過生日,還是我來吧。”
趙無眠看著他,兩人對視了幾秒。
江一則被盯得有點不太自然,“怎,怎麽了?”
趙無眠咬了下唇,“沒什麽。那你洗吧。”
趙無眠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後直接進了書房。
這間書房其實外面有個陽台,跟邵嶼他們家的陽台連在一起。
只是趙無眠從未出去過,他買了厚厚的深紅色簾子遮著陽台門,常年都不會拉開。
趙無眠今晚沒有睡意,也沒什麽要做的事兒。他靠在書房的沙發椅上,繼續看大師與瑪格麗特。
他不知道的是,一牆之隔的客廳裡,江一則也在閱讀。
他看見趙無眠進了書房,一股悲意的直覺突然在他心頭彌漫開來。
趙無眠常常在經院圖書館通宵,趙無眠回家時總是睡在書房。
趙無眠的書房,不讓任何人進去。
這讓江一則想到那個他寫來就不願讓人看的故事。
槲寄生下的寬恕。
江一則點開微博,把之前落下的兩次更新看完了。
他其實還是沒太搞懂這個故事想說什麽,感覺像是趙無眠刻意把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放進一個空間,用矛盾激化他們的差異。
像極了化學實驗。
江一則不明白,但這個故事已經不再讓他感到膈應。
如今關於趙無眠的一切他都很有興趣、愛屋及烏,他給趙無眠的兩次更新點讚並且留評,熱情地表達了自己對於後續的期待。
書房裡的趙無眠看書並不專心,他聽見了手機提示,微博有新消息。
趙無眠皺了皺眉,他以為是垃圾消息,正打算卸載微博,卻發現竟然是網友的留言和點讚。
這個ID趙無眠有幾分眼熟,他也不知道這個人品味到底多獨特,竟然喜歡這種更新隨緣劇情瘋狗的故事。
趙無眠有點後悔把它發出來了。
他最開始是一種發泄的心理,就像憋久了的人喜歡找個沒人的地方仰天長嘯一樣。可這個故事……它本身是殘缺的,它是不會有結局的,它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趙無眠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靠這個故事自我治愈,他的創作是一種發自本能的行為——能讓趙無眠感到好受的僅僅是創作的過程,文字在被寫出來的那個瞬間就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但如今故事已經無可控制地走向絕境——不會再有後續了,而現實竟比小說更像瘋狗。
趙無眠不想見到江一則,卻莫名其妙地跟他回家,不情不願地吃了他做的飯,最後居然還覺得這是個挺舒適的生日。
這讓趙無眠感到恐懼,他本能的自我保護體系讓他試圖逃避。
趙無眠想了想,注銷了自己的那個微博帳號。
似乎這樣就能抹去那個故事存在的印記,也把他和江一則的一切燒得灰飛煙滅。
注銷完帳號後,趙無眠卸載了微博,又繼續看起了大師和瑪格麗特。
這本小說很經典,他以前就看過,今晚卻格外定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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