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舒伸手去揉小乖腦袋, 上面也濕漉漉的。
梁徑:“快了。”
一周後,為了應付市教育局關於中小學綜合素質培養的階段性考察, 附中展開了為期半月的大課間全校跑操活動。沒什麽花裡胡哨的趣味環節——聽說輔北還額外組織了一天半的四屏山爬山活動。附中扛著市局的壓力, 我行我素, 告訴自己的學生, 尤其是高三生,跑完十圈,各回各班,趕緊學習去。
江州第二場大雪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早上九點半,附中大喇叭準時放出青春洋溢的音樂。十分有節奏。
聞京叉腰站場邊。他是跑得最快的一批。這個時候滿頭大汗喘著氣。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按理跑完就可以回班了。但聞京站著沒動。和他一個班的、同是體育生的幾個男同學陸陸續續結伴往回走,路過還打了招呼。
一會,梁徑跑完過來。兩人抬手擊了下掌。梁徑轉身去場邊拿水,順便把其中一瓶給他拋去。
聞京接住嘿了一聲。他沒想到,有點開心。
礦泉水露天擱了太長時間,冰冰涼。聞京一口下去,凍得哆嗦,偏頭和梁徑說話的時候,就見梁徑把剩了大半瓶的水捂到懷裡。
聞京:“......”
他就知道梁徑不會這麽好心給他準備水。自己手上這瓶肯定是時舒的,只是梁徑舍不得時舒喝涼水。
聞京咽下嘴裡罵人的話。
隔著一段距離,梁徑盯著還在和方安虞拉拉扯扯的時舒。
下來跑操的時候他脫了羽絨服,但這會還是熱得額頭冒汗。汗水淌下來,擦過眉骨,梁徑低頭晃了下腦袋,閉了閉眼。
天色愈發陰沉,上午的光景乍看如同傍晚。
天邊積蓄起大塊大塊的灰雲,雲層厚重,像是裹著什麽,怎麽看都沉甸甸的。
時舒和方安虞打打鬧鬧,硬是將附中的素質教育實踐得吊兒郎當——你拉我一把,我推你一下。方安虞笑得不行,嘴裡不知道在說什麽。時舒一會跑一會走,笑得眼睛眯起來。
路過的原曦說了一句,兩人點點頭,下秒又開始你追我趕。
原曦無語,還想說什麽,被陸菲寧拉走:“老王看著呢,別說話了。”
他倆這麽嘻嘻哈哈,很快被升旗高台上巡視的老王逮住。
“時舒!方安虞!”
“幹嘛呢!幹嘛呢!推推搡搡......什麽樣子!”
兩隻齊齊卡住,唰地扭頭朝老王看去,傻樂的表情驟然空白,彼此對視一眼,居然顯出幾分無措和無辜。
“......看什麽看!給我過來!”老王大吼。
梁徑歎了口氣,想著一時半會鐵定沒完,就在場邊席地坐下,看了眼懷裡的礦泉水,忽然伸出手重重捏了兩下瓶身。嘎吱嘎吱的。
聞京幸災樂禍,瞧著方安虞時舒一前一後、垂頭喪氣朝老王走去,嘿嘿笑了兩聲。過了會,何爍和遊赫跑來和他說下午訓練的事。
大冬天,他們都隻穿了一件球衣,在一眾厚實的羽絨堆裡十分扎眼。
“......給我再去跑十圈!”
老王訓了半晌,一錘定音,老鷹趕小雞似的,趕走了時舒和方安虞。
梁徑擰眉撓了撓頭,再次歎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麽。他盯著時舒烏黑蓬松圓滾滾的後腦殼,很想過去敲兩下。
原曦跑完和理科一幾個女生並肩走過來。
聞京立馬和她招了招手,剛要說什麽,腦門忽地一涼。
抬眼,零星幾片瑩白突然出現在灰蒙蒙的天空裡。
“下雪了!”聞京笑著對走來的原曦說。
原曦驚喜地抬頭去看。
幾秒功夫,天際那幾朵沉甸甸的雲塊好像被人大力扯開,鵝毛一樣的雪兜頭灌下,天地陡然蒼茫,視野一下繚亂。
這場雪來得實在壯大。片刻鋪天蓋地。
操場上跑圈的學生瞬間瘋了。老王原本正盯著罰跑的時舒和方安虞,這一眨眼,操場跟煮沸的小米粥一樣,咕咚咕咚的,雪花密集又沸騰,一眼望去,什麽都分不清。
時舒和方安虞趁亂渾水摸魚,彎著腰竄出人群。
“梁徑!”
時舒偷偷跑到面無表情的梁徑跟前,十分開心:“下雪了!”
雪落了他一身,眉毛上都沾了雪片,雙眸奕奕,還是一樣的記吃不記打。
梁徑把水遞給他。
時舒旋開瓶蓋喝,視線慢慢移到熱火朝天的操場。過了會,他又去看方安虞。
方安虞正在場邊和原曦聞京說話,他們三個準備往教室走。
走著走著,方安虞似有所感,回頭找時舒,兩人一對上,他一點點頓住腳,眼睛也亮起來。
然後,兩人齊齊看向操場。
“不行。”梁徑忽然說。
時舒:“......”
梁徑拍拍褲管站起來,“回班裡”。
時舒捏著瓶蓋小聲:“還有十幾分鍾呢。”
梁徑氣笑了:“你想幹嘛?”
時舒一邊眼神招呼方安虞,一邊解釋:“就是進去和大家一起玩。”
“再玩?回教室衣服都濕了。”梁徑嚴肅。
時舒:“不會太濕的。”
梁徑:“............”
方安虞很快跑了過來,身後跟著聞京和原曦。他興致勃勃,扭頭瞧著熱熱鬧鬧的操場,躍躍欲試的語氣:“進去嗎?進去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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