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過往生意場上的種種交鋒,還有眼下兒子被偷的悲憤,他一字一頓,怒不可遏:“兩面三刀,虛偽陰險!”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是個品性好的、不會亂來——可你竟然打這個主意!我跟你說,休想!禍害我兒子?沒門!”
“——你再靠近一步?”
時其峰瞪著面若冰霜、步步緊逼的梁徑,老母雞似的一手往後護著自己兒子。
被他死死困在身後的時舒使出吃奶的勁去推時其峰,但就是掙不開。聽到時其峰這些話,氣得跳腳:“不許說梁徑!”
時其峰唰地扭過頭,一副我兒子怎麽可以這麽傻、被騙了還給人數錢的沉痛模樣:“你小子知道什麽?!”
“他們姓梁的嘴上一套、背地裡一套!慣會做好人!最後吃得你骨頭都不剩!給我老實點!今天就給我回澳洲!我今天就讓小項給你轉學!”
聞言,梁徑眸色陡然陰沉。
小項是時其峰的助理秘書。
此刻,小項已經帶著教授們離開。
休息室這邊人本就不多。
一排是密密麻麻的書架。另一旁,隔著桌椅和窗戶,原本草坪上的熱鬧人群也在一刻鍾前的飯點三三兩兩離去。
“我不!”時舒低下頭盯著時其峰的手,已經開始尋思怎麽咬了。
時其峰哪裡管他,硬拽著往外走,“老子不跟你開玩笑。今天必須走。”
路過桌椅旁的廊柱,時舒伸手一把抱住。
“我實話和你說吧!”
時舒急眼了,抱著柱子破罐破摔,閉眼大聲:“我們早就在一起了!早就!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我們都做過了!時其峰!我就是要和他——”
“啪!”
時其峰怒紅著眼轉身揚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這一下比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大。但三個人站在門邊,從外面看,看不到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時其峰抬手那一刻梁徑就已經衝上前,但他隻來得及抱住被扇的時舒。
一瞬間,時舒感覺耳朵嗡嗡的。
接著,耳邊傳來一刻的寂靜。
他分辨不清是真的寂靜,還是耳朵被時其峰扇聾了。
他埋在梁徑懷裡,腦子都懵了。
梁徑覺得自己畢生的涵養都給時其峰這位長輩了。小時候是,長大了也是。
他低頭摸了好幾下時舒滾燙的臉頰,又去摸跟著紅起來的耳朵。手心裡的溫度和觸感很不好,可見時其峰已經氣昏了頭,這一下出了實打實的力道。
梁徑閉了閉眼,自責混雜恨意,讓他不是很能控制自己不去揍時其峰。他知道時舒和時其峰見面不是吵就是打——他應該早點介入的,緩和也好、拉開也好......
書架後傳來腳步聲。
梁徑很慢地深吸口氣,背對時其峰,和時舒輕聲:“我們去醫院看看。”
時舒不作聲,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和小時候那一巴掌一樣,時其峰扇完就後悔了。他皺眉瞧著被梁徑摟懷裡的時舒,又去看面色陰沉的梁徑,勉強道:“不勞你費心,我的兒子——”
梁徑抬眼,開口十分不客氣:“讓開。”
時其峰愣了下:“梁徑你——”
“時總。”秘書小項察言觀色,走近低聲:“換個地方說話吧。”
時其峰瞥他一眼。
梁徑帶著時舒徑直繞過他們。
“去把車開來。”時其峰吩咐。
梁徑帶時舒去了梁家注資的私人診所。
時舒被醫生帶進去檢查耳朵。
門外,時其峰擰眉瞧著背朝他站著的梁徑,過了會,他問:“你父母知道嗎?”
梁徑一直看著門上的窗口,聞言:“暫時不知道。”語氣較在圖書館那會平靜許多,只是過於平靜了,好像把時其峰當空氣。
時其峰冷笑:“梁徑,你們梁家也是生意場上的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是一套隔間。
他們站在外間,沒有其他人。
“你爺爺呢?”時其峰知道梁家真正做主的人是誰。
梁徑轉過身。
人前的一副平易近人、溫和有禮早就消失不見,他注視時其峰,眼神冷漠至極:“知道。”
話音落下,時其峰立刻猜到梁徑這句話背後隱含的梁老爺子的態度,他又是一聲冷笑,表情輕蔑,一邊看著梁徑,一邊在一旁沙發坐下。
“你爺爺沒反對——知道你爺爺為什麽不反對嗎?”
梁徑沒說話。
“因為我兒子在他眼裡什麽都不是。因為你梁徑日後要承擔起整個家族的擔子,他不想在你身上有任何行差踏錯、毀了你。”
“與其強烈反對,不如靜觀其變。”
這一點,時其峰不信梁徑心裡不清楚。
從時舒當著他面承認他和梁徑關系開始,他就萬分認定梁徑在場感情裡做不到真心實意。
因為從結果來說,梁家根本不可能允許。
“你們梁家雜七雜八親戚那麽多,就你——所有的心血都在你這裡——”
“你覺得,你爺爺培養你,難道是想看著梁家走上絕路?”
一個龐大的家族企業最看重什麽,時其峰想都不用想,如果沒有繼承、沒有傳承,一切都是泡影。
時其峰臉上笑容依舊,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他緊緊盯著梁徑,一字一句:“你一個公子哥,要什麽沒有?想怎麽玩怎麽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