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我兒子?!呵!我告訴你梁徑,時舒跟你比是不夠——不夠你陰險歹毒——但他是我時其峰的兒子。從他出生開始,一路有驚無險,我捧在手心裡一點一點養得白白胖胖、活蹦亂跳——我不需要他幫我做什麽、更不需要他勞心勞力——難道到頭來是留給你禍害的?”
“從今天開始,你們不可能再見一面。”時其峰果斷道。
“別跟我說什麽認真的、也別和我發什麽誓——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時其峰比你活了那麽幾十年,就是為了今天站在這裡告訴你,回去做你的太子爺吧!老實點!”
“——你二十出頭就做出這種害人的事,我那會就應該扇你!”
不知道裡面的時舒有沒有聽見,時其峰一頓說完,房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梁徑幾步外站著,居高臨下的視線,他凝視時其峰,良久沒說話。
再次開口,話裡的寒意令時其峰忍不住心驚膽戰。
“叔叔,我不知道你對待感情居然這麽認真。”
梁徑微微一笑。
從時其峰上手打時舒的那刻起,他就變了一個人,變得尖銳、冷酷。
“你口口聲聲說把時舒捧在手心,但這些年你做了什麽心裡沒數嗎?”
時其峰被他逼視,後脊背都激靈一下。
“打著父親的幌子一次次欺騙他、讓他傷心難過。”
“時舒從小到大就被一個人打過兩次臉,你猜是誰。”
梁徑掛臉上的笑容幾乎稱得上溫和,話裡的鄙夷卻一聲比一聲重。
“你不要和我說我的家裡怎麽樣。我只知道,你早就不配做時舒的父親。他三歲來到我身邊,我守著他的時間不比你少,你有什麽資格來我面前說三道四。”
“當然,我也理解。”梁徑慢慢走近。
他站在時其峰面前,垂眼,語氣如常:“在你眼裡,哪有什麽感情,再深不過是過眼雲煙,追根究底都是權勢金錢。”
“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
時其峰氣得臉色鐵青。
“冠冕堂皇的話不要說了。”
梁徑淡漠移開眼,“你說我玩他也好......真的假的也好......我是不可能把時舒交給你的。”
沒想過和時其峰撕破臉到這個地步——但當時其峰說出要讓時舒轉學、讓他們再也見不了面的那一刻開始,梁徑就已經無所顧忌了。
時其峰猛地瞪大眼,難以置信這個印象裡一貫溫和謙遜的年輕人會有這樣囂張跋扈、專橫暴戾的一面。
“你想犯法嗎!囚禁是犯法的!”
梁徑低低笑出聲,他俯身靠近時其峰:“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你兒子。”
第111章
隔著一扇門, 時其峰的大吵大嚷歇下好一會。
時舒豎著耳朵,之後卻沒聽到門外再傳來任何動靜。梁徑也在外面,應該是在說話, 可梁徑沒有他爹那樣狂暴, 說起話來也是慢條斯理的,除了偶爾的一點走動, 時舒什麽也聽不到。
醫生在給他做耳鏡, 他歪著腦袋,臉上火辣辣的疼。
小時候,時其峰打他,是因為他大逆不道咒自己老子去死。現在打他,還是因為他大逆不道,要死要活要和梁徑談戀愛。
不是沒想過一旦時其峰知道, 結果會怎麽樣, 被打也早在意料之中, 早晚的事。
只是那巴掌真到了臉上,心裡還是會難過。
時舒伸手摸了摸臉, 腦子裡一會冒出圖書館裡時其峰震驚憤怒的模樣, 一會又冒出時其峰剛才在門外暴跳如雷說的那些話。
......不得不說, 時其峰在最關鍵的問題一針見血。
十八歲那年暑假梁老爺子在書房和梁徑說的話,時舒也知道。
夏夜驚雷,暴雨如注, 透過門縫,他一眨不眨看著祖孫二人對峙, 擔心梁徑更勝於擔心他們這段關系。
老人家不相信他們能長久。十八歲到二十八歲, 與其說是一段“寬限”, 任由他們發展, 不如說是兩害相較取其輕——梁老爺子看重梁徑,自然會站在梁徑的角度最大可能地給予緩衝。
只是這種“考量”落在時其峰眼裡,簡直偏心得不能再偏心。
時舒慢慢地想,時其峰反應這麽大,更深的原因大概就在這裡——這種“父母之愛”太過曲折,總是不會第一時間訴諸語言,總是需要他們各自冷靜下來一點一點地摸索。
在時其峰看來,這段感情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結果,時舒在這段注定沒有結果的關系裡只會受到傷害。因為梁家根本不會允許家族往後沒有繼承人。也因此,時其峰理所當然地覺得,梁徑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欺騙時舒、就是在玩弄他的兒子。
檢查很快結束,醫生告訴他耳朵無大礙,沒有發生外傷性的鼓膜穿孔,就是需要休息。
時舒點頭說了聲謝謝。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驚天巨響。
門猛烈撞上門框,房頂都跟著震了震......肯定有誰怒極離開了。
時舒嚇了一大跳,捂著耳朵又有點難受。
這麽粗暴的舉動肯定不會是梁徑。時舒知道,梁徑即使發起火來也是溫文爾雅的,何況摔門。
時其峰到底怎麽了......
短短一上午,事情的發展好像越來越糟。
時舒有點後悔自己一時衝動激怒時其峰到這個地步。可圖書館那會口不擇言,也是真的害怕時其峰一怒之下讓他轉學、讓他再也見不到梁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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