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賀崢所不知道的事,他不自覺看了過來,想聽路菲說下去。
路菲笑了一聲,繼續道:“他一個Omega,想也不想就衝進去,跟那些Alpha對峙,義正辭嚴地教育那些人。你知道的,那群人也不是什麽好鳥,全都在看他笑話。”
“後來呢?”賀崢問。
“後來嘛,就是他身邊那個總是陰沉沉的家夥,是林西沉吧。搬出薑逸的家世,那些人自然就不敢說什麽了,說到底都是些欺軟怕硬的。”
“那個被保護的Alpha,就是後來跟在他們身邊那個,你應該也見過,我記得之前鬧過他的獎學金被上面惡意扣下的事,後來也是薑逸幫他解決的。”
路菲意味不明地歎了口氣,“濫好人,到頭來,自己什麽都得不到。”
賀崢咽下一口酒,覺得有些苦澀,“這些事,你沒跟我說過。”
路菲哂笑,拍拍他的肩,“喂,大哥,我怎麽跟你說,又不是什麽大事,而且你當時那麽討厭他,一見他就黑著臉,還把人氣哭過那麽多次,我要是跟你說了。你不得連我一塊兒揍了啊?”
賀崢沉默。
路菲說的沒錯,他清楚自己的脾氣,而以前對薑逸更是從來就沒有過好臉色,可他卻每次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來找自己。
賀崢覺得他很討厭,討厭他的笑,討厭他的信息素,討厭他總是纏著自己,這讓他不勝其煩。
而自己每次總是故意對他說出那些很傷人的話,Omega總是被他氣哭,他以為這樣就能擺脫他。
卻不想下一次,或是去上課的路上、圖書館的座位旁、亦或是操場邊的樹蔭下,他總是像是會變魔術一樣,給他變出一支玫瑰。
他說:“賀崢,我家裡有一片好大的玫瑰園呢,開得很漂亮,你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誰要去你家?”賀崢皺著眉,眼裡淨是不耐煩。
薑逸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的不悅,依舊笑著地對他說:“沒事呀,我把玫瑰摘給你,你一樣能看到。”
賀崢說:“我不稀罕。”
他從未收下他的花,也沒有見過他口中所說的玫瑰園,而現在,他再也收不到了。
路菲說,薑逸很愛笑。
可是那些笑,似乎在他的記憶中已經漸漸變得模糊了。
更多的時候,他看到的都是一張痛苦而慘白的臉。
他才發現其實自己很懷念那時候。
路菲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啞,“賀崢,無論你喜不喜歡他,你都應該去找他。”
“他上一次洗標記的時候已經落下了病根,這一次,他走之前來找過我。”
賀崢有些驚愕。
不知道是因為薑逸洗標記落下病根的事他從不知道,還是因為薑逸在走之前居然會去找路菲。
路菲說:“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嗎?”
賀崢呆呆地看著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叫我,幫他收屍......”
賀崢僵住。
路菲像是終於憋不住了,喝得滿臉通紅,一把將酒瓶砸碎,“操!”
他扯住賀崢的衣領,怒喝道:“薑逸他喜歡了你八年,整整八年!你他媽倒是回頭看看他啊!”
“那個諾格納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就非要跟他結婚?你就這麽想讓薑逸去死?”
“他究竟做錯了什麽啊?!兩次被你標記,你他媽的卻拍拍屁股走人,從來不聞不問!”
“你不喜歡他你就讓他走啊,離他遠遠的,你他媽為什麽要標記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傷害他?!”
路菲吸了吸鼻子,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他第一次洗標記,你知道多疼嗎?整個醫院幾乎都能聽到他的慘叫!”
“醫院手術進行不下去了,醫生在他的聯系人裡找你,但是你把他拉黑了。電話都打到老子這裡來了,我過去的時候,整個手術床上,都是他的血,他還一直求我......求我不要跟你說,他說他那樣很醜,害怕你會更討厭他,不想讓你看見他那個樣子......”
“可你那時候在哪兒,你眼裡只有你的家族你的事業,你一通電話拉黑,不管他死活,甚至還為自己不用負責而暗自竊喜是嗎?”
“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路菲一拳狠狠砸到賀崢臉上。
賀崢被打得趔趄後退幾步,然而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靈魂,他怔怔地看著路菲,努力去回想他的說的每一句話。
怎麽會是這樣?他為什麽,什麽都不跟自己說......
不對,他說了的,他一開始都給自己打了電話的,是自己掛了電話,是自己把他拉黑了。
後來他總是對他說,很疼,他說,賀崢,求你了,來陪我一會兒吧,真的,只要一會兒就好了......
他記得自己說,薑逸,別跟我來這套。
“他手術後,甚至,甚至昏迷了好幾天......每天就靠著輸送營養液吊著口氣,可是他醒來第一眼還是隻想到你,他說只要他、他洗了標記就可以待在你身邊了。”
路菲覺得很是荒謬,“我不知道你承諾了他什麽,他那時候疼得連床都下不來,一想到你,卻還是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他甚至想立刻就來找你,他說你們有約定的,要是時間長了,就怕你不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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