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憑什麽他們來了,江野就得讓步,乾等四年?
汪橙覺得還會有更好的辦法,可這個辦法實在太過冒險,一直讓他猶豫不決。
江野對此毫不為意,突發奇想道:“師哥你這麽厲害,以後有沒有去奪寒梅杯金獎的想法?哎呀可惜,你錯過了少兒、少年組的年齡,不然說不準也能弄個金梅三度。”
高格跟著說:“對啊,橙哥你功夫那麽棒,嗓子怎麽樣?”
汪橙默默翻了個身,真不願搭理他倆。
江野越想越覺得可惜,不依不饒地說:“你說,像咱倆這種絕代雙驕要是能在賽場上遇見,那會是怎麽個局面?”
高格單單想著就覺得興奮,忍不住鼓掌:“我也好期待啊!”
汪橙:......
“誒?我想起來了,當年我那屆少兒寒梅杯大賽有一個小小子特別厲害!”江野拍了下大腿,汪橙滿含期待轉回頭看著他。
江野:“你不知道,寒梅杯就數少兒組比賽最難。少年組準備幾場折子戲就夠了;成年組更簡單,帶一整出戲到現場演完回家聽通知。少兒組老慘了,都是娃娃嘛,你叫他組團排戲也不現實。”
高格搶著說:“所以他是以唱段打擂的形式來比賽的。”怕汪橙聽不懂,又忙著給他解釋:“就是抽簽決定,十來個選手為一組進行比賽,每人唱一段,誰得分高,繼續下一輪抽簽比賽。”
江野:“我去參賽那年才六歲,全屆最小選手,又是清唱、又是彩唱,前前後後三個多月,登了十多次台才衝到總決賽圈......”
高格又搶過話頭:“虧我桃哥會的段子多,十幾場比賽下來愣沒翻頭。那時可把桃哥牛壞了,央視記者采訪問他有沒有信心奪得金獎,他說金獎算什麽,他要金梅三度!哎呦我操,把人記者說得一愣一愣的,哈哈哈......”
那年六歲的江野從地區海選賽殺到省級晉級賽,又以一騎絕塵的成績入圍國家決賽圈。
三個月來他淘汰掉數不清的對手,聲名鵲起,被媒體譽為不世出的戲曲神童。然而終極決賽在即,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江野突然慫了。
之前他還在記者面前大言不慚。
記者問他的目標是什麽,標準答案應該是獲得本屆“少兒寒梅杯金獎”,而這個年僅六歲的小男孩竟然語出驚人:“我要金梅三度!”
駭得記者一時沒能接上話。
“有人曾形象地把寒梅杯比喻成戲曲界的奧斯卡,即便是銅獎,也有著沉甸甸的含金量,是多少戲曲人窮其一生追逐又難以實現的夢想。”記者笑著問:“江野啊,你可知道金梅三度是什麽意思?”
“分別拿到少兒組、少年組和成年組的金獎。”小江野奶聲奶氣地說。
“對,但是寒梅杯四年才舉辦一屆啊,每一屆都高手如雲。更何況賽製有規定,比如你今年隻拿到少兒組的銀獎,下一屆即便年齡合適,也不能再參加少兒組的比賽。所以,金梅三度不亞於連中三元,這究竟有多困難你知道嗎?”記者又問。
小江野認真地點頭:“知道,但我就要金梅三度。”
記者覺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寒梅杯創立至今已有六十年,整整一個甲子啊,別說金梅三度,就金梅二度也才有且僅有過一位。她是國家一級演員、她是鼎鼎大名的周門大青衣、她是有著‘天下第一團’之稱的河州市劇團的台柱子、她還是......”
“她還是我媽媽呢。”小江野一邊眉毛高高挑了起來,背著小手,扭著小屁股,自豪地接過了記者的話。
記者懵了:“哈?”
但是終極決賽現場上,小江野遇見了命裡的克星——七歲的汪橙,那時候的汪橙還叫范橙。
汪橙也是現在才知道,范星芒為什麽帶著他到外省報名參賽,他怕遇見周門的人。
不然他和江野同省,在省決賽上便會遇見。
那又會是怎樣的情景?
江野說:“牛是吹出去了,沒想到到了決賽上遇見個冤家。人家那個傲啊,壓根沒把我放眼裡。”
汪橙心說有嗎?
“也是該著杠著,那麽多場比賽我竟然一次都沒遇見他,偏偏到了決賽上打我個措手不及。汪橙你知道嗎,把我嚇哭了都。”江野至今回想起這段往事,仍心有余悸。他的目標是要做金梅三度創造歷史的人,萬一被打敗拿個銀獎回來,那就全完了!
當時汪橙在他之前登台,他坐在台口靜靜地看完整場演出,覺得對方無論唱念做打舞、手眼身法步都不亞於自己。
白白淨淨的一個小小子,偏像半道上殺出來的一匹黑馬,凶得很。小江野感覺自己會被那個記者的破嘴說中。
別的小朋友參賽都有爸爸媽媽陪同,而江野的爸媽經年帶團外出演出,不能陪賽。
當時陪他比賽的李逸臣也不過剛剛成年,在後台一個勁給小江野加油打氣。
決賽場上三場表演,銅牌瓜熟蒂落,金獎銀獎尚不知花落誰家。舞台上只剩下最後兩位小選手,江野與汪橙。
主持人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走到舞台中央。
聚光燈下,主持人情緒激動:“不知大家是不是和我有同感,本屆少兒組賽程異常激烈,也最為好看,似乎所有擁有戲曲天賦的孩子全都出現在這一屆比賽裡。”
“惋惜的是,比賽向來殘忍無情。我們眼含熱淚,不舍得、又不得不淘汰了一個又一個可愛的孩子。我想說的是,每一個孩子都是好樣的,因為你們,衰落已久的戲曲藝術突然在這一年的夏天,湧現出無數璀璨明星,綻放在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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