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給我也來點唄。”江野小眼神瞄著汪橙的滿杯酒,躍躍欲試。
江玉堂給自己倒了兩杯,把剩下的半杯給了江野:“我兩杯,橙橙一杯,桃桃沾酒就醉,半杯不少了。”
汪橙說:“我知道他不能喝酒。”
江野想起了那晚喝醉辦的丟人事,這會兒縮了縮腦袋有點想打退堂鼓,但興致到了,還是強說了句:“酒量嘛,練著練著就有了。”
“你們爺仨就喝吧,喝多了老的領著小的撒酒瘋我可不管。”李清芬話是這麽說,已舉起了橙汁,“我以水代酒,咱們先碰一個。”
“那就為迎接橙橙回家,走一個。”江玉堂說完,然後李清芬和江野也跟著說了一遍,“迎接橙橙回家。”
四隻杯子輕輕一碰,江玉堂一口半杯,汪橙喝了一大口,江野隻抿了下,連叫:“真辣!”
“那就都動筷子吧!”李清芬笑著說。
江玉堂夾著肉絲,又看看肉丁,感歎道:“這一看就不是江桃桃的刀功,瞧,這才叫肉絲、肉丁,江桃桃切的那個叫肉條肉塊兒!”
李清芬看了汪橙一眼,從刀功上便能瞧出來,這是個辦事認真的孩子。
“我就問你香不香,挑毛病不少!”江野轉頭給汪橙夾了一筷子,等人剛剛吃進嘴裡就迫不及待地問:“香嗎?”
汪橙點頭,嘴裡乾淨了才說:“好吃。”
“桃桃手藝是不錯,但講究個色香味嘛,兄弟倆互幫互助,這不,一大桌子不輸正經大廚。”江玉堂誇讚道。
李清芬感歎一聲,說:“這麽大點的男孩,能把生米做成熟飯就不錯了。都是不容易的孩子,桃桃從小沒人管,不會做就得餓死。唉,橙橙......”江玉堂在桌下踢了踢李清芬的腳,李清芬反應很快,夾了塊排骨給汪橙,“橙橙多吃點。”
“謝謝舅媽。”汪橙剛說完,江野瞪他一眼,“又來!”
汪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三人再次碰了酒杯,一邊吃一邊喝一邊聊,氣氛漸漸烘托出來。
江玉堂說:“橙橙,剛剛你舅媽提起來小時候,小時候都受過苦。我和你媽媽不必說,都是孤兒。就說江桃桃,還拱懷吃奶呢就跟著劇團大江南北跑,不管是劇院或是當街搭台演出,寒來暑往風裡雨裡的,在後台打地鋪睡覺,幾乎是天天的事。”
“我小時候那麽偉大嗎?”江野不知羞恥地笑著問。
江玉堂不搭理他,李清芬接著說:“那時候真是個奶娃呢,夏天曬得又黑、冬天凍得又皴,跟個非洲小難民似的,當時一個勁兒覺得這孩子長大怕找不到媳婦。哈哈......”
也不是父母不心疼,這行實在是太苦,條件就在那裡擺著,養不出個如金似玉的嬌氣娃娃。
“到了學齡上學後就好多了,桃桃被留在劇團大院裡,他小叔和你們太爺爺照顧著,那年我回來一瞧......”李清芬笑著說:“那小皮膚白嫩呦,吹一下都舍不得,純奶一個色。”
“那我現在怎麽這麽黑?”江野問。
“不黑。”汪橙說。
“是嗎?”江野又問。
“是。”汪橙很肯定。
“那好吧,我信你的。”江野呵呵樂了,一口口抿著,酒杯裡的酒不知什麽時候下了一大半。
江野的肌膚是很健康的小麥色,但和汪橙坐一起,就比出了差距。李清芬看看這個比比那個,最後下了定論:“黑!”
一桌人又哈哈樂個不停。
其實江玉堂夫婦並不是很清楚汪橙小時候受過什麽磨難,但他們倆年輕時就認識范星芒,知道范星芒是怎樣的人。汪雅梅和范星芒鬧到這個地步,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汪雅梅是高傲倔強的人,一走二十年不回頭,不是活不下去怎會走回頭路。現在汪橙又是這麽個性格,他謹慎、內斂、敏感、不苟言笑,能看出來吃過不少苦頭。
江玉堂怕孩子心裡吃重,說笑話似的提起江野小時候的事,把話題岔開。
這段小插曲汪橙能看出來,他舉起酒杯,“我敬舅舅舅媽一杯。”
“不敬我?”江野挑理說。
“矯情,來來,一起走一個。”江玉堂說。
碰杯之後,汪橙和江玉堂都喝光了杯中酒。
江野不甘落後,可惜捏著鼻子還是灌不下去。太辣,又端著老媽的橙汁順了順,心裡直後悔,哪知道碰著碰著這就乾杯了,人家敬人家的,我欠什麽欠。
汪橙接過了他的杯子:“我來吧。”唇輕輕抿著杯口,稍一仰頭喝了進去。
江野:......
他想說我用過的你不嫌棄呀!
還想問你這麽能喝酒?
還想說......最後什麽也沒說,呆呆看著汪橙。
酒足飯飽,李清芬收拾著桌子,爺仨坐沙發上聊。
江野眼已眯了起來,酒意上頭,昏昏欲睡。
江玉堂笑罵兒子沒出息,汪橙卻說:“這次強多了。”
江野衝著他傻笑。
看著兄弟倆這麽和睦,江玉堂很欣慰。
想到餐桌上那個話題,江野說:“原來姑姑也是孤兒啊?”
江玉堂:“可不嘛,你師爺收她的時候犯愁給個什麽姓呢?咱姓江,添一筆,她就姓汪吧。”
“那咱為什麽要姓江?”江野又問。
江玉堂靠在沙發上,笑道:“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個冬天,你師爺帶團在鄉下演出......”
Top